作者:懦夫救星
主角是郑晓华沈艳芬的小说是《再见理想》,它的作者是懦夫救星写的一都市类小说,文中的都市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花一般年纪、多姿多彩的人生、每个人都有梦、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讲述着一个为了理想不懈努力而奋斗的....
状态:已完结,小说类型:, 主角:郑晓华沈艳芬,小说详情
清明节到了,团支部组织了一次踏青扫墓活动,参加的对象是全体团员以及要求进步的青年。
一辆大卡车载着一群鲜蹦活跳的小青年们朝郊区直驶而去。鲜艳的团旗在疾风的吹动下像一条舞动的火龙似的向前遨游,黄色的团徽在旗帜的左上角闪动着,给庄严的团旗增加了鲜明的生命力,和车上的青年人一样的欢乐活泼,象征着美好的青春永远焕发出美好的光芒。
卡车上人声鼎沸,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小青年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美好的社会中,聚集在一起时就唱啊跳啊的热闹非凡。是的,哪里有青年,哪里就有青春和活力。
车上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在高谈阔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个小青年在油头滑脑的说着什么笑话,不时地逗得大家围着他发出阵阵的哄堂大笑。就连平常不苟言笑、离群索居的郑晓华也不禁被大伙儿的活泼欢闹所感染,削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别人很少见的微笑。这是他进厂几年来第一次参加团支部组织的集体文娱活动。
经过焦丽淑多次细致深入的思想工作和兼用软磨硬泡的手段,郑晓华终于打消了顾虑来参加这次的集体活动了。有时他也好笑自己的思想,现在还有谁会欺负他、又有谁敢欺负他呢?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一个厂内闻名的小画家了。哪个人会显示自己的粗鲁野蛮和毫无教养的手段来表示自己的低下素质?那不遭到众人的谴责和舆论才怪呢!他笑自己确实是个怪人,终于答应焦丽淑参加开会和小型活动了。不过,纸和笔是从不离开他的手的。只要一有空闲和机会好他就会画各种各样的速写或素描。
今天也不例外,郑晓华身上背了一个写生夹,美术包里放着一张小叠凳,准备抽空和焦丽淑一起画几张农村的风景和农人劳动的场面。现在他一边听那个绰号叫“小油条”的祁殷峰说笑话,一边非常准确的把他各种滑稽可笑的表情特征速写下来。小伙子和大姑娘们笑了一阵又一阵,他速写则画了一张又一张。
焦丽淑站在郑晓华的旁边,不眨眼地瞅着他怎么把祁殷峰的怪模样迅速地速写下来,琢磨他的画法和技巧。郑晓华每画完一幅,她就拿过来欣赏和观摩。她赞叹师兄的神笔确实是一般的人所不能赶超的。看着这速写下来的表情和姿态,焦丽淑就能清楚地记得祁殷峰当时的夸张表情,甚至是逗人发笑的语言。
他们两人静静的站在车厢的角落里,并不加入同伴们的热闹行列,顾着搞自己的爱好。团支部书记杜久明不时地朝他们投去微笑的一瞥,他很敬佩焦丽淑能征服这个怪小伙子的高超手段,表扬她坚韧耐心的苦劳。焦丽淑见了,就回答他一个调皮而纯洁的欢笑。再看看埋头于搞速写的郑晓华,俩人都为他的根本转变而感到欢欣鼓舞。
焦丽淑睁着一对温顺柔和的凤眼向郑晓华凝视了一下,见他正打量着自己的速写画得如何,便轻轻的问到:“师兄,怎么样,这里的速写要比你在工作室里闭门造车获益得多吧?”
郑晓华点点头,向她亲切地微微一笑,高兴的应到:“是的,确实是获益匪浅。”
焦丽淑瞟了他一眼,笑欣欣的说到:“一开始和你说你还不相信呢,总认为我为了要你参加集体活动在花言巧语,事实证明你应该感谢我吧。”
郑晓华俏皮的答到:“你这个人大概是不会有错的。就是不高兴时嘟着嘴假装哭也是对……”
“去去去!”焦丽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眼睛里闪烁着调皮淘气的光芒,嘻嘻的抿嘴一笑,“人嘛,就得有点本事。”
“这么说来,嘟嘴假装生气也是你的本事之一了?”郑晓华乘虚而入,看着她略略有些发红的脸打趣道,“装悲装哭就更是你的拿手好戏了。难怪那天……”一语未毕,腰里却被她轻轻的捅了一下。他抬起看画的眼睛朝她投去不明白的一瞥,只见焦丽淑正向他眨眼睛使眼色,他连忙闭了嘴,眼睛朝周围的大伙儿扫去,看见大家都捂着嘴在嘻嘻的偷笑呢。原来两人的话都被他们听见了。郑晓华不好意思起来,羞得雪白的脸也红了,连忙低下发烫的脑袋又画起速写来。
祁殷峰故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到:“小郑,我的笑话讲的差不多了,喉咙要休息了。欢迎你这个轻易不肯露面的公子哥儿来一段你们两人的‘那天……’的双簧戏怎么样?”大家听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把郑晓华和焦丽淑两人臊得脸红耳赤,一时不知所措。
狼狈的郑晓华从来不喜欢人家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他也从来不和别人开这样的玩笑。因此他沉下脸来,扳着脸很生气的斜着祁殷峰没好气的指责到:“怎么啦,莫非是‘那天’触犯了你哪根神经,你不好过吗?”
祁殷峰一听这话呛人得很,觉得不能和这个怪人说笑话,连忙笑着赔不是到:“算了算了,很抱歉,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开玩笑的。”
郑晓华不高兴的低声嘀咕到:“人家在说正经话,谁要你来开玩笑的?”
焦丽淑见祁殷峰很尴尬,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她笑呵呵的对郑晓华说到:“师兄,小祁是在开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反而会让大家更加的笑话。”又转脸对祁殷峰说道,“小祁,我师兄的脾气有点冲,你别在意,也别生气啊。他管他画画,你们管你们说笑取闹就是了。”
见一卡车的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闷沉,杜久明赶紧插嘴笑到:“来来,大家别闷着,唱支歌吧。唱什么呢?就唱《唱支山歌给党听》吧。我来起个头:唱支山歌给党听……”
小青年毕竟是小青年,随着杜久明双手一挥,大家立刻跟着唱了起来。于是,车上又马上变得热闹欢快起来。
焦丽淑回到郑晓华的身边,很不高兴地唬起脸说他到:“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是开玩笑嘛,你一笑了之不就得了?你用漫画的形式把人家画成那付样子,人家看后说你什么了,不是哈哈一笑的不当一回事吗?你这么认真的话,他们反而会胡乱猜疑的。你哦,师兄哎,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咳,你也真是傻得可爱哦!”
郑晓华觉得这话很不入耳,刚想发作,转念一想,焦丽淑的话倒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道理话,于是他翻了一下白眼,说到:“算了,不说这个了,因为你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只是我不喜欢任何人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并打趣我。”
焦丽淑听了,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起来。她明白他所说的“这样的玩笑”是指什么意思。她刚想说什么,郑晓华却呵呵一笑,朝她挤了挤明亮的星眼,轻声说到:“你看我再给他画张夸张点的漫画。”说着,刷刷几笔,一张丑化祁殷峰的漫画便生动逼真的落在了焦丽淑的眼里。
焦丽淑一见,不由捂住嘴咯咯娇笑起来,忍不住说到:“像,太像了。”接着赶紧催促他道,“不过快放起来吧,你也太丑化他的形象了,万一被他看见他会勃然大怒的。”
郑晓华哈哈一笑,朝那张漫画扮了个鬼脸,这才把它夹进了写生夹中。
到了烈士陵园,为烈士的英灵献花圈、默哀和宣誓等的悼念仪式完毕后,大家就集合在一块草地上,坐在地上开始搞集体游戏。
团支部书记杜久明首先代表团总支讲话。他特意表扬了郑晓华,说:“今天我们著名的小画家郑晓华同志也来参加团支部的集体活动,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他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我希望大家都能动员更多的青年来参加支部组织的各项活动,让他们都能体会到党组织和团组织对他们在政治上的关心。下面,我们请小郑说几句话。”说罢,他对郑晓华投去鼓励的目光,然后带领大家鼓起掌来。
猝不提防的郑晓华脸顿时红了起来,他本来就长得脸白腮红,斯文秀气,仿佛像个大姑娘般的俊美。现在被杜久明这么鼓励,大伙又都鼓着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的脸不觉更加红了起来,红粉粉的就像桃花般的漂亮。他站起身来向大家鞠了一躬,畏怯的同时,鼓起勇气简短地说到:“谢谢各位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同时请大家能原谅我以前的不足之处。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我以后肯定时常参加团支部邀请的各种活动。谢谢!”
大家对他的话,报之以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开始做集体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击鼓传花”。三十多个男女青年在草地上围坐成一个大圈子,支部副书记洪虹坐在圈外,背对大家负责击鼓。鼓声一响,一块花手帕就在大家有节奏的巴掌声中从左到右的传开,鼓声一停,手帕在谁的手里,谁就得站起来或是唱歌,或是说几句逗人发笑的大话等,总之要表演一个小节目。
郑晓华的运气不错,手帕转了近十次,但一次也没有在他手中的时候停下鼓声。
第二个节目是跳集体舞。郑晓华这下可犯了难,他从来没有学过跳舞,当然也就一点都不会了。他离开舞圈,站在稍远的地方边看他们跳舞边用炭笔画速写。大家跳得起劲,他则画的起劲。焦丽淑跳了一会后,来到他身后看他画画,只会连连的点头赞叹:师兄的画画的太神奇了,他充分利用炭笔可浓可淡可粗可细的特性,寥寥数笔就画出了一个人或几个人的美妙舞姿。她就不行,因为她贪玩,喜欢跳舞,所以她的画自然没有郑晓华画的精到。
跳啊唱啊的疯够了,大伙儿又在草地上团团围坐下来休息,然后进行第三个节目。节目仍然是“击鼓传花”,但式样上有了不同。这次是男女各坐半个圈子,手帕有两块,一块在男青年的半个圈子中来回传递,另一块则在女青年的半个圈子中来回传递,鼓声一停,这手里拿着手帕的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就要走到圈子中间跳上一段交谊舞。
看见郑晓华仍然站在圈外画画,大家可不依了,一个劲的嚷嚷着叫他不要做孤家寡人,也应该加入到集体活动中。郑晓华扭不过大家,见有十五、六位小伙子坐着,心想总不会碰巧轮到自己吧?只好挠挠头皮,壮着胆,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坐进了圈子。
祁殷峰见郑晓华坐了进来,心想刚才自己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却遭到他在众人面前这么的抢白自己,让他很没面子,因此心里一直很不痛快。现在见他也坐了下来,他转了一下眼珠,决定捉弄一下这个不苟言笑、且又清高矜持的怪人,让大家开开心笑上一阵。于是他来到洪虹身边,对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悄悄话,洪虹笑着点点头,他这才乐颠颠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鼓声一响,两块手帕便来来回回的传了起来。白手帕在男青年的半个圈子里飞舞着,花手帕则在女青年的半个圈子里旋转着。祁殷峰看见白手帕快要传到郑晓华的手里,他便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外面的洪虹听到后,鼓声顿时嘎然而止。接着就传来她一声清脆嘹亮的喝声:“止!”这块手帕不偏不倚正好传到郑晓华的手里。他连忙抓起手帕就往身边的杜久明手中塞,杜久明怎么肯接?同时还笑嘻嘻的说到:“既然传到你,那你就跳一个吧。”
郑晓华苦笑了起来,喃喃自语到:“呵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书记你几时见我跳过舞了?很抱歉,我实在是不会。能不能换个人?”
祁殷峰立刻来了劲。他大声嚷嚷到:“这不行,都这样的话,还做这个游戏干什么?不会就学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跳舞的。不是有舞伴吗?瞧,对面的姑娘正等着你呐!叫她教教你不就行了?”
郑晓华扭脸一看舞伴,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朱小囡。他的心里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心里就像有团莫名其妙的火在燃烧。而朱小囡也呆立在一边,满脸通红的不肯走动圈子中间来。这一下郑晓华更狼狈了,任凭人家怎么起哄也不肯站起来。
焦丽淑见郑晓华被大家哄得不可开交,便站起来解围到:“大家都知道的,郑晓华同志确实不会跳舞,靠现在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也肯定学不会。我看罚他画几张人物肖像画吧,或者叫小朱跳舞,让我师兄画一张小朱跳舞的速写,大家看怎么样?”说着,又连忙对郑晓华眨巴了几下眼睛,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
郑晓华连忙应到:“好的,在小朱跳完舞之前我给祁殷峰画一张白描肖像。如果画的不像,那我就给大家跳,画的像就免跳。怎么样啊?”
知道郑晓华擅长工笔仕女和花鸟画的同事挺多,知道他会画人物肖像的却不多。一段舞蹈的时间最多五分钟吧,要在这时间内画一张肖像谈何容易?大家一讨论,也就答应了下来。一方面想看看他绘画的真才实学究竟如何,二来料他未必能有如此神奇的速度,都乐意看他一个善意的笑话。
祁殷峰当然知道郑晓华是在和自己抗争,便说到:“谁不知道你是个绘画能手,一段舞蹈的时间未免太长,小朱要是跳十分钟,难道你也画十分钟?我看这样,给你四分钟的时间怎么样?”大家见他条件这么苛刻,不由把目光都纷纷对准了郑晓华,看他怎么回答祁殷峰。
谁知郑晓华竟是坦然自若的一笑。他见祁殷峰挖空思想想出自己的丑,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和他在暗中扛起较量的劲来。他点点头:“行啊,就四分钟吧。我同时还可以给小朱画一张她跳舞的速写。完不成这两个任务,我认罚;如果完成了,你罚你跳舞。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嗬,好家伙,四分钟之内不但要给祁殷峰画像,而且还要给朱小囡画一张速写,这牛皮吹得是不是太大了?大家听他说的这么玄乎,都觉得他太自大了些。张乐平画三毛恐怕也没这么快吧?姓郑的,你是不是也太狂了些?好,你装英雄好汉吧,不叫你出丑才怪!于是大家都怂恿幸灾乐祸的要祁殷峰和他打赌。祁殷峰当然也不相信郑晓华的话,一拍胸脯,气宇轩昂的应到:“行,一言为定!谁不跳舞谁就是小黄狗,要在地上爬三圈并学九声狗叫。”众人听了,全都“哗”的一声大笑起来。
于是其他人席地而坐,和着低沉的鼓声用手击掌配合着打起拍子来,朱小囡在圈子中跳着独人舞,而郑晓华则在圈子外给她画速写和给祁殷峰画肖像。
郑晓华赶紧悄悄从写生夹中拿出刚才在车子上画好的祁殷峰的漫画,然后再拿出一张白纸垫在上面,看着朱小囡的舞姿迅速地画了起来。
“四分钟到了,小郑,你交稿子吧!”看着腕上的手表,超过一秒钟都不肯同意的祁殷峰一声响亮的吆喝。而这时,朱小囡也恰好停住了舞步,郑晓华同时也放下了炭笔。
听到吆喝声,郑晓华嘻嘻一笑,他在原来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两张图交给身边的杜久明,然后瞅着祁殷峰笑呵呵地说到:“劳驾,你起来跳舞吧。画的好与不好,像与不像,请大家评论。”
大家一听,立刻乱了阵势,争先恐后的蜂拥到杜久明的身边来看郑晓华四分钟内完成的两张画质量到底如何?杜久明看着祁殷峰的漫画,笑得肚子都快要疼了。他挥挥手,叫大家还是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笑着说到:“大家都是评论员,这画依次传下去。如果大多数的同志说那张画像小祁,那么就是小祁跳舞;如果说不像,那么就是小郑跳舞。”说着,把两张画传了下去。
大伙儿看了祁殷峰的漫画,全都嘻嘻哈哈的炸开了锅。又是大笑又是叫好的闹个不停。尤其是那些爱笑的姑娘们,看得都蹲在地上笑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就连祁殷峰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郑晓华虽说丑化了他,但这是漫画,而且又是出奇的像,他的特征和表情,都画到惟妙惟肖的地步。你说是漫画吧,可眉尖、鼻子、嘴唇、下巴等地方都有淡淡的阴影,也就是说有光线明暗的打衬;你说不是漫画吧,那这又是什么画?是不是只能这么说:这是他郑晓华独创的漫画和肖像的结合体?
愿赌认输。
祁殷峰没了办法,只好站到圈子中间准备跳舞。不过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转了一下眼珠后,那鬼点子就被他转了出来。他呵呵一笑,咧着嘴巴说到:“跳舞无所谓的,谁不知道我是个大跳蚤?不过既然是跳双人舞,总要有个伴舞的啊。小郑,我们做伴一起跳吧。你跳不来没关系,我教你就是了。”
郑晓华微微一笑:“对不起,我不是女同志,没法伴你跳舞。更何况谁都知道我是不会跳的,你就自己找个女舞伴吧。”
祁殷峰一撅嘴,见焦丽淑依然在看郑晓华画的那幅漫画,一边和另一个叫施秀娟的姑娘笑得欢快,他便寻开心地说到:“焦丽淑,你师兄不肯跳,那就劳驾你代替他做我的舞伴吧。师兄没本事,那你这个师妹就代其劳吧。呵呵!”
焦丽淑听了,羞得满脸通红。她放下手中的画,瞅着他不高兴地说到:“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是不是啊?你想和我跳舞直说就是了,我可以陪你跳的。但你何必把我师兄拿出来开玩笑?别欺负他这个老实人哦,否则我是不依的。”说罢,朝他斜了一眼,扭过脸不再理他。
祁殷峰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是根“油条”,脸皮比较厚,因此仍然笑着说到:“行,那么我请你做我的舞伴,请赏脸给个面子吧。”
“你玩真的啊?”焦丽淑略略沉下脸,看着这么说。
“没有假啊。”祁殷峰笑呵呵的回答。在暗中,他已经悄悄喜欢上焦丽淑了,只是从来没有对她吐露过这个意思而已。
“那好。”焦丽淑应着,收起不高兴的表情,打算给他点厉害瞧瞧。因为她总觉得祁殷峰时常在暗中用一种特别的目光打量自己,她讨厌这种眼光。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的,干吗把话憋在肚里不说,却要用那种叫人看了不舒服的目光来表示?她看着祁殷峰笑盈盈的说道,“我陪你跳。不过有个条件,跟不上舞步跌了跟斗是要受罚的。”
祁殷峰呵呵一笑,觉得这焦丽淑也太自负了。本单位谁不知道他是个跳舞小王子?跟不上舞步跌跟斗?那他从此就不在舞厅里跳舞了!他朝焦丽淑投去藐视的目光,大言不惭地点头到:“行啊,一言为定。谁跌了跟斗谁就不要爬起来,直接趴在地上学三声狗叫。来吧。”
“欺负小姑娘啊你?”一边的洪虹朝祁殷峰瞪了一眼。杜久明则捏起拳头向祁殷峰瞪着眼睛示意了一下,警告他不得对女同志无礼,否则就揍他。其他姑娘也叫焦丽淑不要答应,因为这小子会使促狭,有时在跳舞时往往恶作剧,喜欢绊舞伴的脚让对方跌跟斗,博个全场的哄堂大笑。
“小焦,你别去。”郑晓华也胆战心惊地劝阻道,“我估计他现在对我们已经不怀好意了。”
“你放心。”焦丽淑憋住笑,声音极轻地回答他道,“告诉你一个厂里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可别说出去,熟悉我的邻居在我背后叫我什么知道吗?假小子!我会这个三脚猫的。”她暗暗做了个武术动作,“所以我说我会保护你的。这不是大言不惭,而是胸有成竹的事。”说罢,她嘻嘻一笑,甩了一下脑后粗粗的辫子,走到圈子中间,很不在意的叫大家哼起快三步的歌曲来,同时搭着祁殷峰的手随着舞曲跳了起来。
围成一圈的大伙儿有的哼曲有的唱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眼睁睁的看他们谁跟不上对方的舞步。看见焦丽淑跳得有些跌跌撞撞的模样,为她担心的他们手心里不觉都捏出了汗。
看见祁殷峰在转身的时候觑空一脚伸到了焦丽淑的小腿边,如果焦丽淑跟着转身,那就非得摔个大跟斗。杜久明一看发了急,心想祁殷峰你还真敢欺负女孩子啊?简直不象话!我非扯掉你的一只耳朵不可!
他刚要喊停,谁知那里的动作更快。只见焦丽淑一个松手的反身旋转,避开了祁殷峰的绊子,随即返过身做了个“蜻蜓点水”的动作,下面的左脚朝他的右脚面前一用劲,上面双手抓住他的左右肩膀,然后迅速的一推,祁殷峰立刻失去了重心,身子往后一斜,一个屁股墩地,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哈……”大家立刻拍手大笑起来,姑娘们更是闹得起劲,连连嚷着要祁殷峰学狗叫。
祁殷峰从地上爬起来,羞得脸红耳赤,赛过猴子的屁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看上去娇小无力的姑娘推个大跟斗。刚才他看见焦丽淑跳的步子有些歪斜,便暗暗高兴,瞅着机会给她来了个“鸳鸯拐”。谁知正应了这么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
其实焦丽淑本来也不想要他难堪的。同事嘛,冲动之下的气话说过就算数,没必要把它记在心里。她小时候学过好几年武术,甚至还当过三年市少年武术队的队长。如果祁殷峰不说那个话,焦丽淑当然没有被他使绊子跌跟斗的思想准备,说不定刚才还真会被他绊倒。后来听他说跌了跟斗要学狗叫,她就注意上。心想好啊,你好意思叫一个姑娘跌跟斗并要学狗叫,说这话也太没素质了吧?为此她就有了警惕性,在跳舞的时候处处防备着他并做好了随时反击的思想准备。如果祁殷峰规规矩矩的跳,暗中不使绊子,自然可保无虞,她也不会反过来绊他;如果他想借机促狭,那么她的舞步对他来说处处都是陷阱。谁知不知深浅的祁殷峰还真在暗中对她使上了手脚,她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出手还击,让他跌了这么一个很没面子的大跟斗。
看见男女同事又是哄又是嚷的要他学狗叫,祁殷峰恨不得地上有个地洞立刻钻进去才是。不过他也够言而有信的,见大伙儿都“哦……”的起着哄,他也就厚着脸皮捂住嘴巴,“汪、汪汪”的学了三声狗叫。
大家捧腹笑过,接着由焦丽淑带着厂里的业余文艺小分队演唱了几个短小精悍的节目,然后再宣布自由活动。
郑晓华和焦丽淑背着写生夹和一帮姑娘朝风景秀丽的地方走去,挑了一个漂亮的景点便坐下来写生。
看焦丽淑画画的洪虹问她怎么会败中取胜的,焦丽淑笑着装模作样的摇头胡扯到:“不知道啊。我见他要绊我,心里一慌,转身就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竟摔了下来。真正是一种巧合了。”
施秀娟抿着小巧的嘴巴笑到:“一开始我们都为你捏把汗呐,担心你被他耍了。我们都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点过分了。一个姑娘学狗叫,不要被人家笑掉大牙吗?小焦,万一是你被他绊倒了怎么办?难道真的学小狗狗叫?”
焦丽淑见姐妹们都瞅着自己等回答,她不由嘻嘻一笑,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装出一个鬼脸到:“这一点我倒没考虑过,因为我想他是摔不倒我的。你们想啊,如果我害怕被他摔倒,怎么敢答应他的要求?”姑娘们一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见他们师兄妹忙着取景写生,就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郑晓华见四周没了人,不由笑着对焦丽淑点头赞叹到:“看不出你还真的很有一套,竟这么厉害!你怎么老是帮我解围?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才对。”
焦丽淑听了也不答话,只是稍稍红了脸顾着自己作画。半晌,她才扭脸朝他看着,嘻嘻笑到:“有什么好谢的?老一套又来了!记得么,我不是做过保证,说我这个当小姐姐的会保护你这个大弟弟的吗?谁敢欺负你,算谁没长眼睛了。怎么样?这样的业余生活比你那枯燥无味的闭门造车收益要来的大吧?”
“你拿我便宜啊?”郑晓华呵呵一笑,停下笔朝她凝视着。
“看什么看啊?”焦丽淑娇媚地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斥他道,“怎么,整天在一起工作,还没看够啊?瞧你这付痴不痴呆不呆的神态!赶紧转过脸画你的画吧,万一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郑晓华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他生怕焦丽淑看出自己的内心秘密,连忙转过脸,掩饰中,不无俏皮地说到:“我是用眼神表达对你的感谢嘛,谁知你竟不领情。”
焦丽淑合上写生夹,笑到:“不要吓人哦,还有这种感谢法的?真是怪人怪话。哎,‘五•;四’青年节陪我到你家里去好吗?”
“什么,到我家里去?”郑晓华吓了一跳,他打了个抖,脸色也有点变了。他僵住手中的笔,用怀疑的目光瞅着她问道,“为什么?去干什么?”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见他神色大变,焦丽淑不由惊讶地扬起了粗浓的眉毛。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她的心里忽然“咯登”的一跳,心想莫非师兄是误以为自己想和他谈恋爱,所以想去他家看看?这可一定是要解释清楚的。因此她赶紧说道,“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杜久明说了,青年节期间,我们团总支准备一次家访。他、还有洪虹和我一齐到你家里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顺便向两位老人家汇报一下你的工作表现和生活情况。你可别胡思乱想啊。”
郑晓华皱皱眉头,脸色变得更加阴暗起来。他朝焦丽淑投去畏怯的一瞥,接着垂下眼帘轻声说到:“你们不要去吧,我家里没什么好去的。”
“为什么呢?”焦丽淑这下可不明白师兄的意思了,不解的问道,“我们是工作,同时也是去看看你的父母啊。你不欢迎我们去吗?”
郑晓华为难地苦笑了一声,半吞半吐的说到:“不是不欢迎你们去,而是没什么必要。你们到别人家里去吧,我家最好不要去。”
焦丽淑见他一味的推辞,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故意撩他到:“是不是你是***,我们不配去你们的家呀?”
郑晓华听了,心里更加觉得不是滋味起来。他抬头凝视着她,顿时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凄楚的苦笑,淡淡的说到:“你要这么的嘲讽我,我以后也不敢理你了。你们愿去就去吧。不过恕我无礼,不能陪你们同往。”说罢,他紧抿微薄的双唇,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低头绘画。
焦丽淑被他的古怪弄得啼笑皆非。见他脸上布满了失意和凄楚,心里不觉很是奇怪。又见他不理自己,也就跟着沉默起来。看见郑晓华拿出水彩颜色来,她赶紧从书包里拿出几只杯子,从水壶里倒出清水,放在调色盒旁边让他调颜色和洗毛笔,殷勤地当他的助手。
郑晓华见她放弃自己的写生,心里觉得老大的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皮,一边作画一边告诉她水彩画的染色技巧和应该注意的地方,还有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败笔之处。焦丽淑仔细听着,不时做些记录,并提出一些问题和不同的看法和他商讨。郑晓华耐心地解释着,有时和她分辨着,渐渐,两人的欢悦精神溶解在艺术之美的世界中……
太阳悄悄移到了西边,红彤彤的火球落在了树梢上,映着**的枝条。它那金色的余辉透过树枝变成一条条的光束,娇慵地洒落在地平线上,组成了一幅别致的国画。
厂里的小青年们都陆续来到郑晓华和焦丽淑绘画的地方,一边欣赏他们的画,一边聚集着准备回单位。他们争先恐后地传阅着两人的各种速写、素描和水彩画,同时啧啧称赞着这对师兄妹高超的画技。
杜久明看着郑晓华的画笑到:“画得真是没法说了。不愧有‘小画家’之称。小郑,以后团总支搞什么文艺活动,需要布景时,还希望你能助上一臂之力,积极配合我们。”
“我师兄肯定会的。”一边的焦丽淑连忙先接上了口。
郑晓华腼腆一笑,收拾着散乱的美术工具,不好意思的回答到:“尽力而为吧。在这方面你们只要不嫌我笔拙手笨的话,我肯定是乐意帮忙的。只怕有负于你们的厚望。”
洪虹见他今天是格外的客气,竟和以前判若两人,不由笑到:“小郑,你今天怎么和以前是有了天壤之别啊?以前没人敢和你说话,惟恐遭到你的白眼哎。”
郑晓华看看她,没说什么,只是朝她投去友好的一瞥和羞涩的一笑,然后背上书包和写生夹,和大家一起上车回厂。
见他如此,站在一边的祁殷峰又来了劲,乘机说到:“这就是怪的特征。要不,能在背后叫他‘怪人’吗?”
郑晓华朝他翻了一下白眼,皱了一下眉头哼到:“我不是怪人,你才是地地道道的怪人呐!看看我帮你画的几张画,哪一张不怪的像你?”
大家听了,“哗”的一下又哄笑起来。
兴致勃勃的郑晓华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他打开电灯,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就像在外的游子回到久别的家里一样,感到格外的亲切和舒服。环顾了一下房间,他放下肩上的东西,洗好脸后坐在写字台前取出今天的画稿,一张一张的欣赏、研究起来。
画在眼前摆着,可是奇怪得很,思想却和愿望成了对立者,竟一点也看不进去,占据了他脑子的是今天的活动和焦丽淑的身影。于是他干脆把画稿推到一边,倒上一杯开水,依偎在椅子上,由自己的思绪任意飞翔。
他的眼前浮现出美丽调皮、活泼天真的焦丽淑来。一想起她,他就陶醉在一种充满欢乐的幸福的幻想中。他觉得她是那样的好,那样的纯洁可爱,还会弥散出一种叫人恋恋不舍的神姿英韵。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感到有一种心灵上的放松和依靠。是不是爱情的魅力在发生作用?这个问题他不愿去思考和遐想。他不敢承认有这个因素存在,因为她是纯洁的,而他也是无暇的。
使他感到不好意思的是焦丽淑会像一个富有社会经验的小姐姐,竟把他当成一个幼稚的大弟弟一样来从各方面关心照顾。虽然他的年龄比她大一岁,可是他觉得她的思想和生活却比她的经验要少得多。她把全部的热情都用在他的身上,像师长像良友,尽量设法让他摆脱环境上的寂寞、思想上的守旧、精神上的忧郁而走进一个欣欣向荣、以前他所不愿意进发的新环境和新生活里。她既亲热又纯洁,仿佛春天是她的灵魂,而她则是春天的化身。她笑的是那么欢乐,神情是那么天真,行动是那么浪漫,语言是那么婉转,那一种无法形容的娇姿羞态,没有一个姑娘比她来的更真挚更混沌也更让他喜欢。
这个体态窈窕、行为端庄的姑娘可怕地烙进他的心灵深处去了。他从来没有对外人有过这么多的回忆。就是他从前喜欢的好朋友沈艳芬,他也没有这么的回忆过她。不幸的他似乎有点坠落情网了,老是去想念一个姑娘。这难道不是爱情的预兆或者是爱情的回味?
他看看干净的床单,再看看整洁的房间,心里越发涌出了一股源源不断的香甜之蜜来。这些都是焦丽淑帮他清洗和打扫的啊!
上个星期日的早晨,郑晓华挎着书包刚走到楼下的花园里就被焦丽淑拦住了。她不顾他的害臊和推辞,硬是拉着他上楼开门让她进去对他的房间进行大扫荡。他没有办法,只得服从。当自己卷起袖子要和她一起干的时候,她却笑着把他推到了门外叫他回家看望父母去,她一个人会处理好这些所谓的家务活的。等他在家里吃好晚饭回到宿舍时,整个房间已经变得焕然一新了。什么都被打扫、洗抹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第二天,他向她道谢时,她却捂着耳朵回答到:谢什么?又是老一套!你经常帮助我提高绘画技巧,我可从来没谢过你哦!瞧,多么实在纯洁的友谊和真挚的感情!
焦丽淑待自己是那么的好,那么,他应该怎样用具体的行动而不是口头的语言来真正的感谢她呢?这正是他所苦思冥想的事情。
“对,给她画两张肖像吧!”
郑晓华忽然升起了这个念头来,“给她画两张肖像,一张是国画,一张是油画。画的大一些,精致一些,用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敬爱欢喜之意是来得多么恰当!”他立刻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高兴起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阵阵清新的晚风舒适地吹拂着自己燃烧着热情的脑袋,心里不胜欣喜。
过了一会,郑晓华关上窗子,又回到另一张写字台前,取出那本十六开硬封面的人像默写本,翻出几张焦丽淑的肖像、素描、白描等素材,细细的看了一阵后就挑了几张最满意的当样稿,接着拿过一张宣纸打起底稿来。
他认真细致的画着,不知疲倦。夜已很深了,外面是格外的寂静。大自然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就连树木也不例外,在黑暗中低垂着脑袋,枝不摇,叶不动地沉睡着。
房间里,只有那只小闹钟发出“滴嗒滴嗒”的响声,和他轻轻的呼吸声,表示还有人没有在这寂静的夜中进入梦乡。
打好底稿后,郑晓华开始上浅墨和淡彩。他伏在桌子前,一会儿换一支笔,一会儿又换一种颜色,一会儿磨墨,一会儿又挤颜料,动作是那么的敏捷,笔触又是那么的仔细。他兴奋的画着,英俊清秀的脸上不时地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一会儿,他眯起眼睛对画像仔细的审视着不足之处,然后仔细修改,一会儿又对画里的人像投去含而不露的幸福一瞥,好像那千娇百媚的、含笑欲语的画中姑娘已经被他的神笔点出了青春和灵魂姗姗而出地和他说话似的……
终于,他放下了画笔,用手揉了几下酸涩的眼睛,看着画像打了个疲倦而舒服的呵欠,伸了个懒腰后,他把画像小心翼翼用画夹夹好挂在墙壁上,好等第二天上最后一道的工笔重彩。为了色彩的准确无误,他已经习惯在白天上最后的色彩了。
收拾完桌子上的文房四宝,看看没事干了,他这才大大的舒了口气。一看闹钟,嗬,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咂咂嘴巴,赶紧上chuang睡觉。又扭过台灯,对着墙上的画像照去。他似乎看到那画中的姑娘已经有了生命的灵气度不凡正含情带笑,用她那对美妙无比的凤眼对他倾吐着无声的语言,愿他晚安好睡,祝他做个欢欢乐乐的好梦。他这才痴痴的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熄灯入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焦丽淑看见郑晓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便关心地问他到:“师兄,你昨天准是没睡好吧,是不是一下子兴奋过度引起的?”
郑晓华摇摇头,向她发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到:“没有失眠,只是睡得晚了些而已。哎,求你帮忙做一件事肯不肯啊?”
焦丽淑听了,不由觉得奇怪。她抿嘴一笑,用手指着他俏皮的笑到:“你上次不是说只求我一次不求第二次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嗯,又有哪位姑娘向你暗中示爱了?嘻……”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来。面对这位老实巴交的师兄,她当然乐意和他开玩笑。
郑晓华见她笑了,粉白中带着浅红色的腮帮上旋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连忙死盯了一下,好像要把这两个迷人的酒窝铭刻在心中似的,目不转睛的瞅着,嘴里却调皮的笑到:“哎哟,我倒忘了这个诺言。那就不求你了,要不,我就成了不讲信用的小人了。”
焦丽淑被他瞅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瞪了他一眼娇怯的嗔到:“怎么回事,有什么好看的,痴痴呆呆的怪表情又出来的是不?有什么事就说吧,别装神弄鬼,把我吓得寒毛凛凛的好不好?”
郑晓华把她大胆的看够了,这才收回眼神,低垂下眼波,在心里细细回味她这两个迷人的酒窝略略移到脸腮的哪个部位更能让她传神?嘴上却笑呵呵地说到:“算了算了,你不答应这事就没法帮忙。你这么一笑一答应,这忙也就算帮过了。谢谢你的帮忙。”说着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坐下。
焦丽淑被他这奇怪的语言和行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摇摇头,不解的喃喃自语到:“真是怪人怪事多。笑只能引起一个人的快感,哪能给人帮什么忙?真是不可思议。”
郑晓华在一边听到了她的嘀咕,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到:“你看我画了什么东西就知道是否帮了我的忙了。”他在纸上画了个椭圆形,接着横两道、竖一笔的一画,一个人的脸型轮廓就出来了。接着又用炭笔轻轻在两腮上点了一个小点,随即用手指微微一抹,这酒窝就表现了出来。然后转过脸看着她,用画笔在纸上“笃笃”敲着,对她挤了一下眼睛道,“我要的是这个。还没向你说明,你就笑了,这忙不是帮好了吗?”
焦丽淑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浅笑到:“师兄,你也太让人不可捉摸了。脾气怪也就算了,而且连行动都鬼鬼祟祟的怪呐。这酒窝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你又不能强行把它画到没有酒窝的人的脸上去吧?你要这酒窝干什么?”
“自然有它的用处喽!”郑晓华呵呵一笑,和她开玩笑道,“干吗,舍不得借我用一下啊?得,我又不会要,以后还给你就是了。”
焦丽淑听了,嘟嘟嘴表示**到:“这也可以还的吗?不知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了?不吭不响的,拿我当模特儿。”接着她又变得高兴起来,扬着浓眉问他道,“师兄,你又在搞什么创作了?能不能告诉我?”
郑晓华点点头,一边开始绘画,一边回答她到:“谈不上是创作,只是复制一张旧作而已。是个人像。觉得再统她添上一对浅浅的酒窝似乎更能逗人和传神,所以想借用一下你的酒窝。”
焦丽淑不觉好笑起来,撇撇嘴到:“这个也能随便借的吗?又不是画笔和颜料,每个人的酒窝都有它的深浅和大小,挪来移去的岂不成了‘四不像’?”
郑晓华呵呵笑到:“没关系的,反正这个‘四不像’你是认识的。借你的用在她的脸上不会有错。你们很像的。”
焦丽淑朝他看看,扬着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乱画着,自言自语到:“谁的酒窝像我?在我的脑海中,我们单位里好像没有几个姑娘的脸上有酒窝啊?哎,你画的是大姑娘还是小伙子?”
“废话,当然是窈窕淑女。”郑晓华见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要不,我会借你的酒窝?你问的也真有趣。”
看见他瞅着自己暗中直乐,焦丽淑的心里不由一动,连忙问到:“到底是在画谁啊你?怎么就这么的卖关子?”
“对,不告诉你,让你自己去想去猜吧。”郑晓华呵呵笑着,并朝她扮了个童心未泯的鬼脸。
焦丽淑见他故弄玄虚不肯说实话,心想:哼,你在我面前卖关子啊?好,那我就来个请将不如激将的办法叫你说出实话来。于是也跟着咯咯的笑到:“我知道了,肯定是在悄悄帮你的对象作画。”
郑晓华听她说的如此鲁莽,他那白白的脸皮顿时红了起来。连连摇头到:“不是不是,怎么这么说话?你是知道我没对象的,快别胡说八道了。”
焦丽淑见他说话也有点结巴了,脸皮也红了,神态也发窘了,迷惑中,依然开心的嘲笑他到:“谁知道你有没有暗藏*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慌张干什么?莫非心中有鬼?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如果是我认识的,我也可以给你当一当参谋啊。”
郑晓华被她逼的连脖颈也红了。慌忙中想说:“是你。”觉得又太唐突了毫无思想准备的她,同时他也实在是开不出这个口,于是他改口到:“搞什么对象?我可没那个福气。小焦,你也别问了,说实话,我也不好意思回答你。再问下去,你的脸一定会得比我更红。”
听了这话,焦丽淑总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霎时她那微黑的脸蛋涨得通红起来,再也不好意思启齿了,只是一缩脑袋一咂嘴,开始画起自己的画来。
快吃午饭的时候,师父陈敬推门走了进来。他经常抽空回来看看这对称心如意的徒弟。他很钟爱很喜欢他们,不仅因为是他们俩的聪明能干,善写会画,知书达理。而且他俩还团结友爱,相互帮助和相互尊重。所以他这个当师父的为他们有兄妹般的纯洁感情和深厚友谊深感高兴。
有一次下班后,陈敬给郑晓华去送几张美术展览观摩券,一走进徒弟的房间,就明显觉得气氛环境都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别。但一下子又看不出什么变化。坐下以后静心审视,他才发现徒弟的寝室变得格外干净整洁了,不论是床单、枕巾还是衣服窗帘,都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一问徒弟,才知道是焦丽淑利用星期日来这里为师兄打扫房间和整理卫生的。他很高兴这个干部子弟在这种年龄就能想到尽力为别人服务的可贵精神。这虽然和她当干部的父母的教育分不开,但更重要的是她本人能具备一个为别人服务感到光荣的思想境界。他并且为焦丽淑能征服这个有时连他都说不听的怪人而在暗中感到由衷的佩服。
让陈敬更感到高兴的是:他不在的时候,郑晓华能用师长般的严肃和对学生般的耐心对焦丽淑传授画技,因而焦丽淑绘画的水平在郑晓华的指点下有很大的长进,姑娘现在也能创作出一些比较成熟的作品了。他为自己有这么两个出色的好徒弟深感骄傲和自豪。他很高兴的分别为他们祝福,祝他们在美术事业上能越飞越高,直至穿云破雾,登上艺术的光辉顶点。
他曾经听过女徒弟的汇报,叙述他不在的时候,她和郑晓华是怎样在工作上相互配合完成厂里交给的各项美术任务的;郑晓华对她又是怎样耐心帮助和精心指导她画技的;她又是怎样说服师兄打破顾虑参加团支部开展的各项集体活动的。听了后他很满意也很高兴,他再也不要为这两个性格截然相反而容易引起斗嘴吵架的徒弟担心了。这两个年仅二十二和二十一的小青年在成长的道路上他们会走的那么顺利健康,这是他意料之中的,而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怪小伙子和一个爱说爱笑的淘气姑娘竟能团结得这么好,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看见好长时间没见面的师父来了,正专心于绘画中的郑晓华和焦丽淑赶紧放下手中的画笔,站起来眉开眼笑的向师父问安问好。郑晓华习惯性的赶紧给师父泡茶,焦丽淑则亲热地拉着师父的手晃着,像女儿一样的有说有笑。那模样,就像一对儿女在迎接游未归的父亲一般。
陈敬望着这对可爱的徒弟,笑着说到:“不要太劳累了,眼睛酸了就休息一会,别把眼睛和身体搞坏了。图案指标不是太多,就注意劳逸结合。”看见两位徒弟都点头应诺,他又慈祥的说道,“不过也不能偷懒。业精于勤,如逆水行舟,行则进,不进则退。对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要出成绩,就得下苦功,舒舒服服是学不好东西出不了成绩的。嗨,我真傻!”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摇头道,“你们哪要我叮咛这些道理。哎,你们也坐下。”看见他们围着自己坐下,他打量了他们一阵,然后依依不舍地说道,“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次我去搞画,被美展组委会硬是借去了,那也就算了吧,可还要我去参加全优秀美术作品展览会的编辑工作,到全国各个画院去转一转,收集优秀作品到北京去。这么一来,可要和你们分别一阵子了。到了北京,还要设计一组大型的表现伟大祖国大好山河的山水花鸟画,共有二十多位著名的画家一起合作创作。这么一来,没半年六个月的时间大概是回不来的。”
郑晓华和焦丽淑听了,都有点难受。半年哪能回来,准时师父宽慰他们呢,师兄妹俩对视着,都搭拉下眼皮变得默不做声了。
陈敬淡淡一笑,抚mo着郑晓华的脑袋说到:“怎么了,怕师父远走高飞不再回来吗?不会的。瞧你们两人的眼神就和孩子一样,好像受了什么委曲似的难受。”他投给郑晓华一个慈父之爱的笑容,接着又对焦丽淑说道,“小焦,你来了这么长的日子,我这个当师父的也没时间很好的指导过你,真的让你受委曲了。请你原谅师父。以后你就跟你师兄学画吧。他的水平已经很高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好教你的。”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叠焦丽淑以前交给他检查的美术杂稿还给她:“这些画我已经看过了。”他点着头说道,“大都给你写了评语和建议,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师兄学画。虽然你画得也已经有眉目了,但和他相比,毕竟还是差了很大一截。学书画没什么捷径好走,惟有多临多比较,多看多研究,多画多创作,从中去领会艺术的三昧真火。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提高自己是艺术水平。”看见焦丽淑连连点头,他又转脸对郑晓华说道,“晓华,在业务上你一定要好好帮助小焦,她也是个有出息有作为的姑娘啊。”
郑晓华应到:“师父,你放心就是了。我会用以前你指导我的那种诲人不倦的态度来指导师妹的,和她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就怕没经验指导不好,反而误导了她的艺术前途。”
陈敬满意的点点头,微笑到:“没关系的。这样更能锻炼你的绘画能力。对了,三天后我就要启程,你挑几幅成熟的作品给我,我要带去给各位名画家品评一下。如果理想的话,我准备带过去,不但参加展览,并且给你刊登在全国优秀青年作品选的画册里。”
郑晓华吃了一惊,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惊讶的问到:“师父,你说我的作品能拿到全国美展上去展览?而且刊登在画册上?”
“为什么不可以?”陈敬看着他微笑道,“怎么,你怀疑你从画技?只要能得到评委会的批准,谁的画都可以参加展览和发表的。能画出好作品的人不少,但像你这种年龄就画得这么好的人却属凤毛麟角。小郑,去试试看有什么关系?我相信肯定有好多老前辈会欣赏你的作品的。”
“感谢师父的栽培和托师父的福了。”喜不自禁的郑晓华对师父深深的鞠了一躬,激动而又不安的应道,“那我就找几幅出来,你看看行不。”
旁边的焦丽淑乐得一蹦老高,拍着手眉开眼笑的说到:“好,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我相信到时候肯定能接到师父从北京寄来的祝贺信。”
郑晓华虽然喜孜孜的,但却慎重的应到:“别先高兴和祝贺,希望来得越大,失望跟着越重。应该抱着一种败不馁、胜不骄的态度来对待可能出现的成绩才对。”
“唔。”陈敬满意的点点头,对徒弟的荣誉得失观深表满意。
三天后,陈敬带着郑晓华在业余时间里精心创作的五幅画去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