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桑落
主角是傅承渊时桑落的小说是《离婚后,渣总追妻追不着》,它的作者是时桑落写的一现情类小说,文中的现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今日起景仁药房不必再为西北大军供应药材。已经送到军中的就罢了,尚未送到西北大军手里的药材全部运回。....
状态:已完结,小说类型:现情, 主角:傅承渊时桑落,小说详情
“时桑落!”
时桑落听见傅承渊在身后唤她名字,她竟然听见他语气里头带着惊慌。
错觉吧。
头也没回,时桑落进了马车:“回府。”
夏蝉看了眼傅承渊,小姐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在小姐离开的时候那姓陆的伸出了手,似乎想挽留。
“小姐,要不要奴婢趁夜去做了那对狗男女?”马车行远,夏蝉才小声的询问。
半晌没有听见回答,夏蝉脑袋探入马车里:“小姐?”
“去景仁药房。”
“哦哦哦,好。”
景仁药房掌柜历锐听闻大小姐来了,忙将手头的账本放下,将时桑落请到了后院。
时桑落挥挥手示意不必奉茶了:“今日起景仁药房不必再为西北大军供应药材。已经送到军中的就罢了,尚未送到西北大军手里的药材全部运回。往后西北大军的药材由朝廷正常购买。”
历锐是个二十出头的翩翩公子,穿着一件青色布衣,看起来像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闻言狠狠一愣:“出什么事了?”
自从景仁药房建立,就一直在为陆砾的军队提供药材,一开始是陆砾带领的三千精锐,再后来是整个西北大军。
景仁药房的分号有多少家,都是取决于陆砾的军队有多庞大。
可以说小姐就是为了陆砾才创办了景仁药房。
时桑落忽然来这么一出,历锐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陆砾死路上了?
时桑落朝他飞了个眼刀,历锐立马噤声不敢再问。
可他心底还是好奇啊,忍不住朝夏蝉投去询问的视线。
夏蝉哪里敢多嘴,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
“我说的,你明白了吗?”时桑落问。
历锐忙道:“明白了。”
“那你还杵着作甚,账本给我拿来啊。赶紧安排人将消息送下去,要等到药材进了军营你再传达消息吗?”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历锐忙不迭下去了。
小姐很明显心情不好,他还是不多问了,麻利的办事吧。
很快,账本捧到了时桑落面前,她快速翻阅,边吩咐道:“朝廷习惯了免费用我们的物资,突然中断无偿供给,朝廷多少会不满。你与朝廷接洽的时候,无法存放的药物可以给他们一些折扣。”
很多时候人不会去感谢给了自己帮助的人,反而是停止帮助后要被埋怨上。
历锐应了声是,问道:“小姐的意思是不准备与朝廷来往吗?”
“怎会,只不过往后正常生意来往就是,你不是与户部侍郎挺熟悉的么。”
历锐心想那不还是托你的福吗。
景仁药房的东家是户部尚书之女此事朝廷并不知晓,还以为历掌柜仁义。
历锐都这么仁义的为朝廷分担了那么多负担,朝廷自然要高看他一分的。
“通知底下的人,疗伤药的制作先停了。疗伤药的主要去处还是军中,这生意你若是谈不下来就没有大批生产的必要。”
历锐点头,问道:“那底下那么多伙计?”
“且供他们三个月例银,三个月后你若谈不下与朝廷的生意,他们就只能另谋活计了。”
历锐忽然感觉自己任重道远啊。
安排完事情时桑落才回家,一直绷着,回到家见到爹娘就绷不住了。
景止堂今日休沐,正在跟妻子程瑶商量着时桑落的婚事,没想到女儿回到家,扑进程瑶怀里哇一声就哭了,哭的伤心极了。
“呜呜呜呜……娘……”
程瑶被哭的一慌,看了眼神色焦急不知所措的丈夫,忙问女儿:“蓦蓦,快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桑落不是那种柔软爱哭哭啼啼的性子,但难受了她也不会自己傻扛着。
找爹娘撒撒娇特解压。
她哭着一时间没想好怎么答话,景止堂已经急的一下子站起身:“是不是傅承渊那王八犊子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这就去灭了他!”
时桑落是去见傅承渊了,这事儿他们夫妻知道。
时桑落擦了擦眼泪,这才将傅承渊要解除婚约的事情说了。
“为了一个医女他就要解除婚约?他西北大军吃了你多少粮食,喝了你多少汤药?这个混账!”
第2章
时桑落倒腾茶叶生鲜与匈奴人换战马珠宝,拿着钱去晋国给西北大军买粮食。开办景仁医馆收购药草,制作伤药往前线送。
就为了傅承渊不死在战场上,时桑落一年里头没两个月在京都,回到京都那两个月还要照顾陆家的老弱妇孺。
景止堂自己就是掌管国家钱粮的户部尚书,他比谁都清楚在战时搞到物资有多难。连他都头疼无比的事情,他女儿愣是没让西北大军挨饿受冻。
他也没奢望傅承渊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这人活着回来后能知道他闺女的好,好好对他闺女。
结果,刚打了胜仗这王八犊子就要解除婚约?
“你瞎晃悠什么?能不能坐下!”程瑶也不耐烦的横了丈夫一眼。
景止堂咬牙切齿道:“找刀!”
这婚事是他这个当爹的当初亲自点过头的,他闺女在家里为姓陆那小子奔波劳累,那小子居然在外头寻找真爱!
气死他了!
“你给我老实坐着!”程瑶没好气的呵斥。
景止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憋着一肚子火气坐下。
程瑶转头拉起女儿的手,柔声道:“你若不准备就此作罢,娘便有法子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
此言非虚,她的蛊术绝对能做到这一点。
自然,这话更多的是在表明态度,不管女儿准备做什么,就算是杀人放火她这个当娘的都支持。
蛊喜阴,传女不传男。女儿的蛊术造诣在她之上,时桑落若是愿意,有的是办法自己收拾陆砾。
别看时桑落维护景仁药房经济损失的时候条理清晰,但她此刻心里头乱的很,压根就没想过要用蛊术来收拾陆砾。
蛊术被世人视为邪术,无法搬到明面上来用的。
而且他们家已经在京都扎根,父亲还有那么多族人亲戚,万一蛊术漏出去被人咬住大做文章。他们一家三口倒是可以离开,却会牵连许多族人。
时桑落回房去了,她想静静。
景止堂跟程瑶合计了下这件事,最后决定等着陆家来退婚。
本来景止堂准备主动退婚的,这样能让时桑落面上好看些。
否则,时桑落为未婚夫做了那么许多,未婚夫回京就要跟她和离,外头的人会如何议论景止堂都能猜到。
这种事情到底是女子比较吃亏的。
但是程瑶不同意,做错事的又不是她闺女,是陆家那小子忘恩负义,为什么他们要成全陆砾的颜面?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陆家怎么好意思拉的下这脸来退婚!
很快程瑶就知道,她到底高看了陆砾这人。
此人岂止是忘恩负义,根本是连礼义廉耻都没有。
陆砾约见时桑落是私下约见的,他着急要与时桑落说清楚退婚的事情,快马加鞭赶在队伍回京前见的时桑落。
三日后才是西北大军抵达的日子,这日城门大开,礼部尚书带领几名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城内道路两边站满了一睹镇北将军风采的百姓。
陆砾从来就是京中男儿中的佼佼者,陆家世袭的宁远侯爵,老侯爷战死前陆家一直是京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老侯爷死后陆家落败了两年,但是很快陆砾就用前线接连传回的军功让陆家再次被仰望。
如今陆砾不仅有着侯爵的位置等着他继承,还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这代表他不仅身份尊贵,且手握兵权。
最重要的是,他才二十一。
京中姑娘们一个个扼腕叹息,对时桑落又羡慕又嫉妒,私下里都道时桑落好命,几世修来的福气叫她指了这么好的婚事。
此刻,陆砾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怀中抱着他的真爱——进!城!了!
礼部尚书一愣,两道楼上观望的官家小姐公子们也是一愣。
镇北将军怀里抱着的是谁?
景家小姐不长那样吧?
那压根就不是景家小姐!
这也太打户部尚书的脸了!
“啪!”
程瑶怒的摔了手中茶杯,眼底都有火星子在冒:“我这就要去宁远侯府问问,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景家姑娘好欺负不成,就那样让镇北将军随意践踏!”
原本程瑶还觉得,陆砾没有一边偷偷摸摸在心里爱着别人,一边又享受娶了蓦蓦给他带去的好处,也算是人品坦荡、敢于承担,不结姻亲也不会生出仇怨。
结果,陆砾这是将她家蓦蓦当空气啊,礼部相迎如此正经的场合,他抱着外面的女子进城!
叔可忍娘不可忍,程瑶当即就要去算账。
大堂嫂赵氏忙拉住程瑶:“弟妹不能冲动啊,事情还没有搞明白,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打上门去,叫外人看了平白笑话。”
“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大嫂是觉得要姓陆的带着外头那女人上门退婚才算是明白吗?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都不怕被人笑话,嫂子却担心我被人笑话?”
自家人都这么想,可想而知外头的人会如何看待此事。
当娘的已经气得磨刀霍霍向陆砾了,时桑落这个正主反而毫无怒意。
时桑落院子里。
“他真的在众目睽睽下搂着那叫安蕊的女子进城?”
“哎哟我的小姐,整个京城那么多人看着,能有假吗?夫人在前院都已经准备抄家伙打上门去了,奴婢想跟夫人一起去!”
时桑落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受,原本这几日很失落伤神的情绪,这瞬间那些情绪忽然就变味了。
“我要亲自去看看!”
陆砾的队伍快到朱雀街了,两边最好的观赏位置都已经被人占了。
其他人想看肯定没有位置,不过这对时桑落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在文鸢舞坊临街的雅室中坐着,临窗望去,陆砾的队伍由远及近。
男人鲜衣怒马,两边跟着朝廷的官员,身后是随行的亲兵,怀中是娇滴滴的安蕊。
他神色矜贵且宠溺,他怀中的安蕊娇羞且享受。
道路两旁的百姓或在欢呼镇北将军凯旋,或有怀春的少女用敬仰向往的目光看他,更多是羡慕的看他怀中女子。
但是有银子占据最佳观赏位置的楼上,一众世家子弟命妇小姐们却与两道边的百姓反应截然不同。
婚约在身,搂着其他女子进城。
镇北将军疯了不成?
时桑落深吸口气,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夏蝉,你心悦过谁么?”
第3章
夏蝉见到自家小姐脸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的表情,都已经不敢咋咋呼呼了。
她摇摇头,小心翼翼道:“没有。”
“我有。怕他挨饿受冻,我跋山涉水赚银子,女扮男装与各路商人周旋购粮。朝廷运输队伍不足,我担心物资到不了他手里自行组织商队运输。”
时桑落神色平静:“我曾经那么心悦他,为他四处奔波我心甘情愿。此刻,竟觉得这人也就这样。”
“是那狗东西配不上小姐,小姐不要伤心……小姐你说什么?”
夏蝉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忽然反应过来她家小姐说了啥?
这人也就这样?
抬头看去,她家小姐眼底哪里有半点哀愁,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平静,幽深的注视着越发靠近的男女,没有半点波澜。
“我说,傅承渊也就这样,他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七岁那年她上山采药,预备就地炼蛊将山上那窝土匪给端了。
结果能力不足落入了土匪手里,恰逢陆家小公子带兵剿匪,他才十一岁,搭箭、拉弦,挟持她的土匪头子被一击毙命。
少年简直酷毙了!
往后有几次接触,他清隽贵气,举止得体,他马场驰骋,英姿勃发。
时桑落可以很坦率的承认,她喜欢那样的傅承渊。
即便他要退婚,时桑落都没有觉得傅承渊不好,只在心底惋惜这场缘分不属于自己。
她爱傅承渊的时候全力付出,但她的人生不会只围绕一个男人,所以成全自己也成全他。
结果时桑落此刻忽然发现,她喜欢了那么久的傅承渊居然是个行事那么荒唐,那么不懂礼数的人。
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她的倾心?
完了完了,少女滤镜碎了。
夏蝉挠了挠脑门:“呜……那就好。”
这给她整的。
夏蝉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她家小姐。
上一刻她还满心气愤的想揍的陆砾满地找牙,结果她家小姐一句话就让她觉得揍傅承渊简直多余。
主仆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楼下的陆砾目光不经意一扫,骤然望进了楼上那双漆黑的眼眸。
他整个人都是一僵,搂着安蕊的动作都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手就松开了些。
安蕊似有所感,顺着傅承渊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楼上的时桑落。
她眉头皱了皱,俏丽的脸蛋上笑意都没了,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恶意,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带情绪:“那女子是谁?”
陆砾听见了,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蕊凄然一笑:“是景小姐吧,她长得可真美。”
陆砾一听她这语气便顾不得时桑落还在看着他们,忙低声哄道:“我与她本就不熟,你是知道的,不要多想。”
“可她是你未婚妻,此刻她一定很伤心。”
陆砾立即收紧了搂着她的力道:“退婚一事我已经跟她说了,她自己要过来看,伤不伤心与我们无关。”
“啧啧啧。”楼上,历锐直摇头:“看看,快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坐他对面的男子淡淡抬眸:“我不懂唇语。”
历锐将两人的对话传达了一下,叹息道:“可惜了景小姐,她是个极有能耐的姑娘,三年时间创办资行商会的同时还将景仁药房开遍全国,她没有动用一点户部尚书的力量,全是自己干的。”
以往历锐百思不解的事情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呢,她父母到底是怎么教的。
如今他想不通的是,陆砾是什么时候瞎的,这么有能力未婚妻不要,跟一个勾搭他人未婚夫的女子搞在一起。
历锐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景小姐,但他也看不上安蕊那样的女子。
对面的男子忽然抬眸:“时桑落来了,她在何处?”
没等历锐回话,楼下忽然发生骚动。
一名红衣少女手持带着倒刺的鞭子,挡住了陆砾的路。
“镇北将军,你做出这种事情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吗!”说话间,手中鞭子朝傅承渊怀中的安蕊抽去!
“啊!”
安蕊吓得面色大变,惊叫一声,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在身上。
陆砾一把抓住了鞭子,神色愠怒:“七公主!”
七公主印姝想抽出鞭子,但是鞭子上带着倒刺,她一抽定然将陆砾的手掌划的鲜血横流。
抽出来也不是,又没有办法继续,七公主怒火中烧:“镇北将军你还护着这女人!你是有未婚妻的!景小姐哪里不好,你竟然堂而皇之的带着这女人骑马游街!”
楼上的时桑落:“……”
她方才还纳闷,平时七公主也没怎么给她好脸色,怎么突然为她出头了。
瞧这问题问的,陆砾若说景小姐很好,那就是他不好。
若是说景小姐不好,得,往后时桑落出门别想清净了。
陆砾自然不会那么说,只道:“公主身份尊贵,还是不要管旁人私事的好。”
印姝偏要傅承渊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跋扈的对视;“若是景小姐没有不妥体的地方,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错的!景家虽只是农耕人家,但景大人却是朝中栋梁,你这么羞辱栋梁之女,就是不行!”
夏蝉听得心急:“这七公主有病吧!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夏蝉想出去阻止,但看见小姐一副悠然看戏的样子,她又不好贸然出去,给她急的团团转。
百姓们的神情已经没了之前的敬仰羡慕,眼底都充满了好奇。
有的在议论安蕊,与有婚约的男子纠缠,这样的女子品行不端,不会被待见。
也有的议论时桑落,好奇时桑落做了什么惹得镇北将军不顾婚约与其他女子共骑入城。
但就是没有人说傅承渊的不是。
陆砾忍无可忍:“来人!请七公主离开!”
随行的亲兵当即出列,整齐划一的朝印姝走来。
印姝被那气势一惊,后退一步又气势汹汹的冲着安蕊不屑道:“勾搭旁人的未婚夫,不知羞耻!一个小小的医女,无权无势,你以为偷来的男人能依靠到几时?景家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你!”
说完才冷哼一声走了。
接下来再也没有女子用羡慕的目光看安蕊了,眼底全都透着鄙夷和猜忌,有大胆的姑娘还透着些跃跃欲试。
毕竟,镇北将军能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可见人品不怎么样,那她们是不是也可以学安蕊勾搭一下镇北将军?
安蕊脸色难看至极,靠在男人怀里再也没了之前的娇羞享受,只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在将她凌迟。
第4章
时桑落刚从文鸢舞坊出来就遇见了历锐。
“小姐可愿意去药房坐坐?”历锐作揖道。
时桑落抬手示意他别多礼了,道:“坐就不坐了,此刻家中应有许多事情。有事你就直接说吧。”
历锐眼底划过失望,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茶楼。
不过很快就无事人一样:“无事,药房中有些账目,正好看见小姐便想着您可以顺道去查查,既然小姐有其他事情,改日再看也一样,不着急。”
时桑落纳闷的看了历锐一眼,点点头上马车了。
等历锐回到茶楼,印阔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就说了,她不需要地方清净。”
历锐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时桑落一定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但是印阔说,她不是那种出了事喜欢躲起来的人,此刻景家那些族人们肯定乱的很,而她的态度是最重要的,她会先回跟长辈们商量此事。
两人便打了个赌。
印阔赢了。
历锐愿赌服输的摸出一枚金锭放在桌上:“我想帮帮她。”
印阔的笑意淡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打量历锐:“就你?”
这把他给鄙视的。
历锐一脸不乐意,掷地有声道:“私事我们帮不上,但其他事情不可以出出力气吗?就你那七妹妹,当街来这么一出是什么目的,她怎么会知道安蕊的身份,这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这下印阔也不出声了。
这事他心底有所猜测,也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无误,但眼下他比较好奇的是,陆家也算家风严谨的世家,陆砾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最最重要的是,时桑落会退婚吧?
应该会的吧?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历锐敲了敲桌子:“太子殿下?”
印阔这才抬头。
历锐给了他一个白眼:“想什么呢你?我让你帮景小姐查一下你七妹妹。”
印阔没有应话,端起茶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抿了口茶水后,他才道:“你多寻些机会出现在时桑落面前,撺掇撺掇她解除婚约,在她面前多说说傅承渊的坏话。”
历锐:“……”
事儿他听明白了,但依旧感到困惑:“啊?”
印阔没有多说,起身走了,守在门外的两名亲随立即跟上。
——
时桑落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吵翻天了。
之前只来了几位婶婶,这会儿几位叔叔还有伯公居然也来了。
父亲的大伯,时桑落得喊伯公。时桑落的祖父祖母走的早,她爹儿时是伯公家养大的。
“怎么就非得退婚不可?镇北将军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也是皇上亲封的镇北将军,家中还有侯爵等着他继承,不就是楼着个女子招摇过市吗?哪有男人不纳妾的,如何就委屈蓦蓦?”
“弟妹,别怨嫂子说你,咱们家本来就不是那种有底蕴的世家,若不是老四有了出息,这会儿全家都还在乡下刨地呢,风光了十几年就惯得你连镇北将军都看不上了?”
“咱们也不是说要蓦蓦委屈求全,但这会儿陆家那边不是还没有给态度吗,就不能先看看再说?要是陆家那边真的没把蓦蓦放在眼里,不用你说咱们也得退婚。”
大堂里头七嘴八舌的,程瑶已经被念叨的默不作声了,没必要在自家吵。
陆家那边铁定是要退婚的,就算陆家人看不上那个医女,却一定会以陆砾的想法为先。
景家人还不知道陆砾已经提了退婚一事,还在这里抱着希望。
程瑶第一时间看见时桑落回来,立即站起身:“蓦蓦。”
“娘。”时桑落温软一笑,随即一一跟众长辈们问好:“伯公,大伯大伯母,二伯母,三伯三伯母好。两位嫂子好。”
众人的视线落在时桑落身上,都好奇她怎么看起来没有半点悲伤。
“蓦蓦回来了,你刚从外面回来?”伯公仔细的打量时桑落。
时桑落走到程瑶身边,含笑应道:“嗯,刚从外面回来。镇北将军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因为我的婚事让各位长辈烦心,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蓦蓦可别这么说,这事你又没错。要是陆家那小子当真欺负你,咱们这些长辈豁出老命也为你讨回公道!”
时桑落看了娘亲一眼,母女两心里都明白大伙儿的心意,他们不会看着自家姑娘被作践,但是,也打从心里觉得姑娘家受点委屈没什么。
所以之前程瑶都不愿意跟他们吵,没意义。
“有诸位长辈撑腰,我就不怕了。”说完时桑落又叹息,“可镇北将军那么宠爱那姑娘,我一想到我过门之后镇北将军专宠小妾瞧都不肯瞧我一眼,我不得整日以泪洗面吗,想到那样的日子,就觉得人生一点盼头都没有。”
这点大家之前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就想着这婚事好,错过了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犯不着退婚不是?
可此刻听时桑落这么一说,若日子当真过成那样,这高枝儿攀了也没意思。
大家伙儿都沉默了,程瑶这才道:“我说要退婚,大家都不同意。觉得镇北将军有兵权有爵位,以为这婚事好。可我家老爷没有靠着外力也走到了今日的位置,何至于此刻就要女儿委屈自己给当爹的铺路?”
三伯母余氏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们不同意退婚哪里是为了给四弟铺路,这不是为了蓦蓦好吗,谁家未出阁的闺女不想嫁给镇北将军,咱们家得了这婚事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说来说去就一句为蓦蓦好,程瑶不乐意搭理余氏,说道:“我这会儿也不跟大家争,这婚事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你们想看陆家的态度,那我不着急去退婚,等着就是。但是,谁也不许去陆家打听。”
若是等不及上门去打听,丢的不还是蓦蓦的脸面吗,叫人知道了会说景家姑娘担心婚事有变,使唤家中亲戚去探陆家口风。
程瑶态度就撂在这儿了,有个别人表情不是很服气。
这会儿伯公转头看向时桑落:“蓦蓦觉得呢?”
时桑落福身:“我觉得娘说的话有道理,不知伯公意下如何?”
第5章
伯公点头,尚未答话,余氏又接话了:
“可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陆家那边一年半载的不给消息,你就一直等着?等来等去等成了老姑娘,往后婚事更加不好说。”
这话怎么叫程瑶听着那么不舒坦呢!
“我家蓦蓦是那着急婚事的人吗?三嫂子信不信我前脚拒了陆家的这门亲事,后脚就有的是排着队上门提亲的人。”
余氏一听也不乐意了:“四弟妹你搁这儿暗戳戳的讽刺谁家姑娘着急嫁人啊?我这不也是为了蓦蓦好吗,你夹枪带棒的做什么?”
程瑶这才想起余氏娘家侄女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她可没有讽刺余氏的意思啊,纯粹听不得余氏说她闺女年纪大不好嫁人这话,不呛回去她会难受。
“三嫂,你别一句为了蓦蓦好就搁这儿冤枉人啊。是谁挑了话头说蓦蓦年纪大的?我家闺女就是这辈子不嫁人我也乐意养着她!”
余氏刚要开口,伯公突然一拍桌:“好了,我们现在是说陆家那小子不厚道,蓦蓦的婚事还要不要如约继续。你们一个个的要往哪里扯?”
余氏只能将心底的不乐意咽了回去。
喝了口茶水,伯公才道:“这事儿就按照蓦蓦的意思办,先看看陆家的态度。”
至于程瑶说的她不会同意这婚事的话,伯公就当做没有听见。
说完又看向自己几个儿媳妇:“你们可都记住了,一个个别上陆家去打听,要是有人丢了四儿的脸面,看我怎么收拾人!”
伯公口中的四儿就是景止堂。
“是,爹,我们记住了。”
送走了一屋子亲戚,程瑶才有时间问闺女:“出门一趟发生什么了?不惦记姓陆那小子了?”
这几天时桑落虽然没哭闹也没有搞食不下咽那一套,但程瑶看的出来闺女因为退婚心里难受。
她闺女多精明洒脱一人啊,这几日时长做着事情就开始发呆。
程瑶嘴上不说,可心里担心啊。
但今日回来,那精气神与之前明显不同。
时桑落坐椅子上玩儿着指甲:“我以前不是被美色所迷吗,当初我又不知陆砾是那么荒唐的人咯。我事儿多着呢,药房那边交给了历掌柜,可商会这边我得顾不是,母亲大人,要不您老抽空帮帮我?”
程瑶心头忍不住叹息美色确实误人啊,当初要不是贪图闺女她爹美色,能把自己困在后院里?
幸亏闺女看得开,若一头扎在陆家那小子身上,那她才要心疼死。
“娘亲,我那商会……”
话没说完程瑶抬手打断:“要是嫌辛苦就不做了,娘又不是没银子给你花,操这心作甚?”
“当我没说。”她商会上千号伙计呢,都做出起色了,若因为嫌辛苦让她不做,她可舍不得。
景止堂回家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一路上没少因为陆砾的骚操作被人挤兑,到了家就嚷嚷着明儿个他要请假半天去把婚事退了,气死老父亲了!
程瑶没搭理他,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别瞎折腾。
次日时桑落刚出门准备去一趟商会看看,就撞见了陆家管家,说是陆夫人请时桑落上陆府一叙。
时桑落没多想直接就跟着去了,门房将这事告诉程瑶,将程瑶气的够呛。
“姚氏生那儿子做出那等事情,不上门赔罪竟要我闺女自己过去见她,呵,好大的排场!”
陆家这边。
昨晚陆家不太平,陆砾进宫见了皇上之后,回府就直接把安蕊带回陆家了。
老夫人和陆夫人死活不同意这女人进门,老夫人直接被气病了。
家里头乱成一团,陆夫人又惦记着跟景家的婚事,所以这一大早就将时桑落喊过来了。
程瑶气陆夫人好大的排场,还真冤枉陆夫人了。
陆夫人性子软弱没有主见,这几年她一直靠着时桑落给她出主意,家里出了事情可不得找时桑落这个主心骨么。
陆家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是管家路上跟时桑落说的,可见他们是真心认可时桑落的身份。
时桑落一进门陆夫人就迎了上来,激动的握着时桑落的手就不肯放开:“蓦蓦,你可来了,我这心里是真担心你不肯过来。”
陆夫人性子温和,从面相就看得出她是个婉约好相处的人,眼中含着泪,仿佛将时桑落当做了亲闺女。
时桑落拍拍陆夫人的手,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陆夫人身后的女子,才道:
“自是要来的,便是为了将事情说清楚我也不能避而不见。”
陆夫人身边跟着的就是安蕊,陆夫人带安蕊来见她是什么用意?
不过,时桑落很快就知道陆夫人是什么用意了。
“安姑娘怎生不知行礼呢?”陆夫人对安蕊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语气里头满是冷漠和排斥。
次日一早夏蝉便起来收拾好行礼,时桑落换了身骑装,准备吃了早饭就动身体。
然而,早饭还没吃完呢,穆山乡主忽然带着人打上门了。
“时桑落!时桑落在何处!让时桑落那个***给本乡主滚出来!”
外头声势浩大,管家拦不住人,惊慌的跑进来禀告:“夫人,小姐,穆山乡主不知怎么回事带了十几个家丁上来就砸门,门房一开门他们就往家里冲,奴才实在是拦不住。”
程瑶表情早就冷了,放下碗筷起身:“我听见了。”
时桑落跟在程瑶身后出去,还没拐过回廊就撞见了气势汹汹的穆山乡主。
穆山乡主穿着很是雍容华贵,平白带了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见到时桑落母女,她冷笑一声双手叉腰:“景夫人竟带着你女儿出来了啊,我还当你要让她躲起来不敢见我呢。”
“乡主带着家丁擅闯朝中二品朝臣的府邸于理不合,你这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也不像个能正常交流的人。我女儿行的正坐得直,别说她没道理躲你,就是代替我这个当家主母将擅闯府邸的无礼之徒打出去也使得。”
程瑶半点不退。
别说一个乡主,就是县主、郡主、公主们也不能这样闯大臣府邸。
穆山乡主在婆家娘家都是横惯了的,在外头旁人不是很买她的账,但也没有谁敢扬言要跟她动手的。
何况现在她侄儿回来了,有靠山了,哪里会忍受程瑶对她如此不敬。
“还敢动手打我?你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没数?我今天就闯了,你打我一个试试?”
穆山乡主嚣张的很,扭头吩咐人:“给我砸!砸的最多的本乡主重重有赏!”
这些家丁也是跟着穆山乡主横惯了的人,此刻穆山乡主一声令下,他们齐声高呼一声“是”,举着手里的棒子开始砸。
回廊上放着的盆栽、跳下回廊折院中小树的树枝。
家中下人们上前阻拦,那些家丁直接一棒子打去。挺温馨雅致的院子一下子就被损毁好些东西。
程瑶脸色铁青:“瑞雪,折了他们的臂膀!”
程瑶身边的侍女瑞雪应了声“是”,身手矫健的朝着那些家丁掠去!
瑞雪特意从穆山乡主身边掠过,速度快的在她身边卷起一阵风,惊的穆山乡主啊一声躲开。
转头去看,只见那丫头身手了得,力气极大,扣住家丁的肩膀随手用力就是咔嚓一声。
不过眨眼功夫,穆山郡主带来的那些家丁们满地哀嚎。
收拾完家丁,瑞雪不确定的询问程瑶:“夫人,只收拾这些狗奴才吗?”
穆山乡主本还在震惊程瑶身边的丫鬟为何有这等身手,一听这话当即面目狰狞的质问:“你还想收拾谁?!”
瑞雪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穆山乡主没想到这么憋屈,结果转过头,却看见程瑶神色镇定的朝她走来:“穆山乡主,请。”
穆山乡主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她爹是宁国公,她哥哥是宁远侯,她堂堂乡主,程瑶不过一介村妇,运气好嫁了个有出息的男人罢了,凭什么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你放肆!”火气一上来,穆山乡主突然甩手给了程瑶一巴掌。
啪!
程瑶猝不及防被打的偏过头去。
而穆山乡主也就在此刻,猛地感受到一股渗人的震慑力。
与此同时,她听见时桑落的声音仿佛淬了冰:“夏蝉,还回去!”
“是!”
夏蝉早就想动手了!
穆山乡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脸上火辣辣的痛,被扇的耳朵嗡嗡响,脑袋都晕了。
踉跄两步,跌倒时也没人去扶,下巴还在廊上磕了下,满嘴的血。
好一会儿她的症状才缓和了,本是要继续问责,可抬头就看见时桑落冰冷的仿佛在看死尸似的眼神,吓得她狠狠一颤,只感到害怕,哪里还敢生事。
见她乖觉了,时桑落上前去扶程瑶,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娘……”
程瑶脸上都被指甲划了道血痕,等爹回来看见了别提得多心疼。
她们母女两个好好在家吃早饭都能被人上门找事。
程瑶揉了揉脸,朝时桑落露出个笑:“没事,与你无关。这疯妇年轻时候就没你娘漂亮,心里一直攒着怨气呢。”
穆山乡主想反驳,恰逢此刻时桑落朝她看过来,吓得她声音都哆嗦了:“你……你还想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让你上门闹事,事情你还没说明白。”
穆山乡主偏生不说,这么会儿功夫就忘记疼了,讥讽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少在这里装糊涂,我侄儿的事情除了你还能是谁干的?”
“好家伙,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时桑落懒得跟她浪费时间:“管家,将那些歹徒都绑了送官府去。夏蝉,带穆山郡主去张家,我倒是想问问张大人,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他夫人如此盛怒。”
程瑶道:“张家不一定能做这疯妇的主,我们去陆家。”
“也行。”
夏蝉上前扯穆山乡主起来。
“痛!痛!大胆狗奴才!你放开!”
见跟夏蝉说话没用,穆山乡主转头吼时桑落:“时桑落你放肆!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们景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时桑落被这话气笑了:“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能称为长辈要么得有个辈分称呼,姑姑婶婶表姑表婶师长什么的。要么是品德高尚、学识渊博受人尊崇,让人见了心甘情愿尊声长辈。
穆山乡主挨了哪条了张口就说是她长辈?
穆山乡主完全觉得到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你是我陆家未过门的侄媳妇,我怎么不算你长辈?”
程瑶满眼嫌弃:“从前你脑子里便左边是水,右边是面,晃一晃便满脑子浆糊。这把岁数了,竟还是如此。”
她侄儿干出来的那些事情,这婚事本就是等待解除的状态,就算是婚约稳固,婆家有这么个隔三差五回娘家指手画脚的外嫁姑姑,姑娘也会好好考虑婚事要不要继续。
这都敢以长辈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