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冲崽
“娘娘又吐血了,快快去叫太医来。”
这已经是记不得多少次,我从夜里惊醒。
趴在床榻上吐到两眼发昏。
整个人都虚脱无力。
去请太医的侍女久久未归。
我便知晓,这次也要同之前无数次一样。
寻求无果。
于是我闭上眼,无声的落泪。
我十四岁那年,嫁给大庆君北王爷裴怀。
婚后第二年,皇帝驾崩。
前朝动乱,皇子夺龙首。
而我是护国将军唯一的女儿。
裴怀因得有我沈家撑腰做了皇帝。
裴怀登基的第一年,我就坐了皇后。
我以为这下他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专待我一人。
却不曾想这只是他野心的开始。
回想起刚被他接近宫里的时候。
那双含情目暮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盯着我,在我的手背上虔诚的落下一吻。
他说,“央央,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负心的人吞一千根银针。”
可后来,他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又一个女子。
骗我说,为了朝纲。
后宫不能没有其他嫔妃。
每每面对我质疑的目光,他下意识的躲藏。
我笑了。
裴怀,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疼得翻身醒来。
贴身侍女翠菊给我披上斗篷。
这偌大的储秀宫里只剩我们两。
冷清至极。
屋外的雪下得很大。
洋洋洒洒飘忽在瓦岚之上。
借着月光,能看清地上的晶莹。
走到门框边,我将手伸出试图抓住落下的雪花。
一边问道,“陛下今日在何处?”
“回娘娘,在....在丹心阁。”
丹心阁....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再次看向手中冰凉的雪。
已经化了。
裴怀登基第二年,曾在宫外微服私访带回来一位唱曲的戏子。
取名余袅。
我想是余音袅袅的意思,听闻她是京城最漂亮的姑娘,有一副好歌喉。
一曲千金难求。
裴怀说,后宫里只有我一个人,让她进宫给我唱曲解闷。
名义上的借口是为了让我在这深宫中有个伴。
起先我也确实以为是这样,所以待余袅如亲姐妹一般好。
却不知,那些数不尽裴怀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
都在与她同床共枕。
余袅被晋封为贵人的时候,我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向来性子跋扈,又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心尖尖。
受了委屈自然是不憋在心里。
所以我朝着裴怀生气,砸了宫里值钱的瓷器。
整个储秀宫闹得鸡犬不宁。
一如既往等着他来哄。
可一直等到我折腾累了,坐在储秀宫的门口看着夕阳落下。
繁星高照,他也没来看我一眼。
从前的他是王爷,可以拉下面子。
如今的他是皇帝,我得给他面子。
我气笑了,骂余袅是白眼狼,骂她是狐狸精。
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将军府。
然而没过多久,边疆事变。
父亲战败被俘的噩耗传入京中。
敌军要求8万两银子赎回父亲。
可娘亲砸锅卖铁就只凑齐了三万两,即使变卖了将军上所有值钱的首饰也差三万两。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去求裴怀。
那日也是下着如此的大雪。
我一向是爱面子的人,军之子能拜长辈拜皇家。
不能拜自己的丈夫。
头一次,我学着京城街上的姑娘们化了个妆。
在大雪里头,三叩九拜。
一步一步的磕到了乾阳殿。
起先额头砸在绒绒的雪堆上是没有感觉的,只觉得冰冰凉凉。
后来,额头就像是千斤重。
磕的每一下,都有了力度。
到了乾阳殿的台阶下额头就生出血迹。
我的全身都被冻僵了,只有一颗心是热的。
就在我快要昏倒的时候。
裴怀出来了。
余袅站在他身边,手上抱着暖手的绣枕。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带着悲悯和看好戏的意味。
我重重的再次磕了个头,“求陛下,救回爹爹。”
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