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这时,只听隔壁院子里传来谢母的哀鸣:“不要!”
谢菀清心一颤。
随着孟之尧快步走过去,屋内的景象也映入两人眼中。
一个刻着‘谢清阳’名字的灵牌,躺在满地狼藉中,支离破碎谢菀清呼吸一颤,连忙跑过去想将灵牌捡起。
可双手穿过了实物,无法触碰。
谢菀清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去捡,可无济于事。
孟之尧看着那牌位上谢清阳的名字,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谢清阳死了?
孟之尧抬头看向被士兵押住的谢母,沉吟片刻后,没有多问。
“将谢家人压入诏狱,择日问斩。”
随着令下,谢家几十口人被捆上铁锁链带走。
任凭谢菀清如何哀求,恳求,孟之尧都听不见。
她想陪着族人一起,却又一遍遍的被拉回孟之尧身边。
最后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垂眸看着地上兄长碎裂的令牌,泪流满面。
“兄长,对不起,对不起……”
“我护不住母亲,护不住谢家荣耀,如今连你的灵牌我都护不好……”
谢菀清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去地下见兄长如果死的时候,她能魂飞魄散就好了,那样就不用看到这一切,不用这么受折磨。
谢家人烟尽散。
安月婵怀抱着碎裂的画卷,看向孟之尧的眼里尽是怨责:“孟之尧,你会后悔的!”
孟之尧置若罔闻,直接转身回了将军府。
远远就看到宁思儿坐在庭院里,低头看书。
恍然间,孟之尧仿佛看到了营帐内,谢菀清坐在烛台下看兵书的模样。
这时,宁思儿瞧见他,起身迎来:“之尧,你回来了。”
孟之尧回过神:“你怎么过来了?”
“我闲着无事,煮了一碗银耳羹给你。”
孟之尧看着她手中的银耳羹,莫名又想起了谢菀清。
在军营时,她便总做各样的羹汤给他。那时,谢菀清的眼中总映着笑,高兴的,爱慕的……
她会在战事吃紧时,坚定鼓舞:“之尧,我们会赢!”
“之尧,你怎么了?”
宁思儿疑惑的声音拉回了孟之尧的思绪。
“没什么。”他接过碗喝了一口,正要孟轶云走了进来,他一身盔甲,像是要出征。
“哥,陛下已为我和菀清赐婚,!”
孟之尧眸色一沉:“谢家满门将诛,你胡闹什么?!”
孟轶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谢清阳死了,谢菀清也是没办法,才女扮男装替兄从军!她何错之有?”
“这件事你何时知道的?”
想到孟轶云比自己更早知晓,孟之尧心里有些不舒服。
孟轶云没回答,只说:“我以再不入京,永驻边疆向陛下求旨,赦免谢家,陛下已经应允。”
“哥你曾教过我,敢于争取才能得到想要的!既然你不要谢菀清,那我要!”
谢菀清也没想到孟轶云会这样做,她看着少年人熟悉的面容,眸色复杂。
“咔嚓!”一声脆响,孟之尧生生将手里的瓷碗捏碎。
宁思儿吓了一跳,眼底闪过抹狠意,随即柔声劝:“之尧,轶云这么深情,想来和谢小姐应该是早有情分,你何必阻止?”
孟轶云想要否认,但不知为何,又没开口。
在孟之尧逐渐黑沉的脸色里,他扔下一句:“我定会娶谢菀清为妻,你不同意也没用谢菀清目送着他背影,心想,孟轶云注定要失望了。
她,已经死了。
这时,宁思儿开口问:“之尧,你……为何不愿轶云娶谢小姐?”
谢菀清也看向孟之尧。
只见他将宁思儿搂进怀里:“你的病还需她的命来换,轶云若娶了她,不太好办。”
当初的爱慕好似冻成千年虑舟寒冰,砸在地上,碎的彻底。
这一刻,谢菀清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扯成两半。
谢菀清只觉得好痛,比那日死守廷阳时,所受的百孔千疮还要更剧烈的疼!
恍惚间,谢菀清听见宁思儿又问:“军中四年,你对她就没有半点儿欣赏?”
“没有。”孟之尧毫无半分迟疑,“我此生最厌恶她这种女子混在男人堆里,何谈贞洁?怕是以色侍人罢了。打仗最重要的还是军人,她一个小小军师能有什么功劳?”
“怕是孟轶云护着,特意让出来的军功。”
字字诛心,污秽之言不能入耳!
谢菀清早知替兄从军若暴露,自己定会受人指摘,却怎么都没料到死后都逃不过。1
孟之尧却只是坐在那处,恍若未闻。
谢菀清忍不住想,估计那些书生讽刺她的话,也正是孟之尧心中所想吧。
沉寂间,隔壁的对峙吵嚷声大了起来,到后面更像是吵架。
这时,孟之尧突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突然对面有个书生看到他:“孟将军?是孟将军!”
“孟将军请留步!还请为我们主持公道!”
孟之尧转头看去,发现喊住他的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
他拱手行礼:“还请孟将军告诉我们,谢菀清可否能算是女中豪杰?”
孟之尧冷冷瞥了他一眼,削薄轻抿的唇吐出冰冷的字:“她不配说完,径直下楼离去。
彼时,谢菀清就站在楼梯处。
孟之尧无知无觉的穿过她的魂体,一点点带走了她最后的暖意。
谢菀清被迫跟着他,在墙上却只留下一个人的影子。
谢菀清怔怔望着,倏而认命又释然的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配。”
心里浓浓的悔意吞噬了谢菀清……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孟之尧就好了,如果后来没有靠近孟之尧就好了。
那样谢菀清就可以继续做谢清阳,让兄长名留青史,让谢家满门荣光!
可她醒悟的……太晚了。
谢菀清麻木的跟在孟之尧身后,她不知道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不知还要亲眼见证孟之尧多少的憎恶与讨厌才足够,才能被放过。
这时,一名士兵疾步走过来:“孟将军。”
“什么士兵抱拳禀报:“您派去廷阳的人,先孟副将一步抵达,传回消息。”
“第一批归京的军队,将于三日后,抵达谢菀清的心瞬间提起来了。
还有三天,孟之尧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时候,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谢菀清祈祷着。
孟之尧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下令:“婚期提前,就选在谢菀清回来那一天!”
谢菀清一怔,最终止于平静:“见证你与她人成婚……是为了恶心我吗?!”
“可惜……不会了。”
谢菀清的呢喃随着风,消散无声。
将军府的下人们正在加紧布置婚堂,为了表达对宁思儿的重视,孟之尧下令所有东西都必须用新的。
转眼三日过去,孟之尧与宁思儿的大婚就在明日。
将军府内,宁思儿软在孟之尧的怀里,一脸娇羞:“之尧,明日我就要嫁给你,叫你……夫君了。”
最后两个字软糯轻轻,带着一股甜蜜。
孟之尧却感觉奇怪,他捏紧酒杯,垂眉道:“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见,我命人送你回去宁思儿察觉到他的异样,但也知道不能坏了规矩。
“好。”
宁思儿起身离开。
孟之尧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的圆月。
谢菀清也看过去,泛着清辉的勾月和边疆夜空,并无差别。3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那时自己还是‘谢清阳军师’。
大战连胜三场,孟之尧气势大涨,邀谢菀清品酒。
“谢军师,末将为初见时说你不堪重用之事,向你道歉,我自罚三杯!”
没等谢菀清阻止,孟之尧就三杯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