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烟
主角是乔烟张廷宗的小说是《乔烟张廷宗》,它的作者是乔烟写的一穿越类小说,文中的穿越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我沉默半晌,侧头吩咐马仔外面等,保镖搬了一把椅子,我坐下目光从阿吉的脚镣和伤口上掠过,漫不经心理了理....
状态:已完结,小说类型:穿越, 主角:乔烟张廷宗,小说详情
他是坚硬伟岸的,也是脆弱渺小的。
这世道成就与毁灭一个人,皆在一念之间。
我浸泡了大约半个小时,两重墙壁外的走廊,爆发一阵皮鞋踩在瓷砖上的清脆脚步声,男人磁性低哑的嗓音随之传来,“她呢。”
保姆语气满是惊讶荒唐,“奇怪了,乔小姐应该在书房的,难道她走了吗?”
关彦庭没说话,他脱掉军装搭在门后衣架,扣上军帽,笔挺的草绿色衬衫被汗水打湿,粘在宽阔的后背,朦胧的灯火一照,是那般毓秀风华,翩翩温润。
“你下去。”
保姆退出了卧房,关彦庭注视着浴室溢出的一丝微光,缓步靠拢,轻轻的吱扭声,一道逆光的欣长的影,从数米外覆盖而落,倾压于我,分明是轻飘飘的一缕空气,我却倍感沉重,脊背僵硬倚着浴缸边缘,死死地贴合,半点缝隙不留,我不敢看,不敢动,像一具点了穴位的温热的木偶。
人影停留了好一会儿,他将亮度调得更高,一瞬间,缸内是浮荡的白水,头顶是摇曳的白光,我置身其中,全部包裹,又***袒露。
我捏紧了腰胯,告诫自己躲不过的,这一幕原本就是计划之中,何苦临阵退缩。
我鼓足勇气望向门口,四目相视间,关彦庭眸子一眯,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定格在我白皙饱满的胸口,往下移动,是寸缕不着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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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关彦庭仿佛从这一刻起,推向了一条再不能回头的路。
这条路没有情爱的锦绣,没有风月肝肠寸断的折磨,几面之缘,该是不相熟的,偏偏注定纵横交错的纠缠。
我千娇百媚的玉体倒映在浴缸散开的涟漪里,光与他的影子重合,暧昧洒落我身上,水纹浮浮沉沉,他也时远时近。
“谁允许你进来。”
他忽然开口质问,语气辨不清喜怒,那一瞬间,我真吓着了,他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我生怕物极必反,惹恼了一贯正派君子模样示人的关彦庭。若非绫罗已解,骑虎难下,我的确怵了几分。
我沉默半晌,仗着胆子掀动层层水浪,一池漩涡惊扰,似露未露的皮肤愈发莹润皎洁,“关先生也没有明令禁止,这屋子不许人进呀。”
我耍着赖皮,楚楚可怜望着他,关彦庭长身玉立,半面轮廓阴森,余下的半面浅浅淡淡的的玩味,我松了口气,托腮侧卧,眸光溢出款款秋波,万种风情泻了满地,流淌他脚下,我撑住自己,稍稍爬起一些,盈盈一握的腰肢弯成一道弱不禁风的拱桥,软绵圆翘,水色潋滟。
“关先生喜欢李白的诗词?我查了年头,04的再版,瞅不冷一瞧,误当成几十年前的典藏。可见你素日爱不释手,品读了多少遍。”
他神色略怔,退了几步,拿起床头搁置的书籍,暗香袅袅是我沾染的气息,他晃了几页,恰似四月堤坝桃花凛凛的春风,扑朔迷离,“忘记收好,送上门的话柄被你取笑。”
我脚掌懒洋洋拍打水面,水浪飞溅,砸中了薄雾蒙蒙的镜子,我咯咯媚笑,清脆如铜铃,“多情风雅有什么不好,官场铁面无私,私下也非要赤胆忠心严肃冷血的硬汉才是好男人吗,那也太无趣了。”
我勾了勾手指,一分放荡,一分娇怯,八分不经意,“我也喜欢他的诗,道尽了饮食男女情不自禁又百般克制的情肠。”
他喉结翻滚,扯断了颈间两枚碍事的纽扣,凝视浴缸边缘遮住的我,“你翻到了哪一首。”
嫣红舌尖似有若无的舔过门牙,犹如一支柔韧带毒的蛇信子,无须品尝,一眼病入膏肓。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相思的诗句,销魂蚀骨。”
他脸部细微的抽搐,蛮力一撕,衣领次拉一声,碎了两片,仿若冰火两重天,禁欲与纵欲在他精壮结实的体魄放肆贲张。
“最符合的难道不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吗?”
我咬唇不语,崭新的军绿色皮鞋踏过满地水渍,吧唧的响动,像极了破壳而出的苗,苗是新生,是序幕,是让整个世界面目全非另一番景象的东西。
他抵达距离我咫尺之遥的地方,伸出手悬浮在头顶,目光所及,我的美好一览无余。僵硬紧绷的四肢,抻平了近乎虚无的毛孔,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我此时的慌张与畏惧,幸而浴室的水汽弥漫,模糊了彼此视线,我压在浴缸底部的手握了握拳,伴随冗长的深呼吸,展开五指攥住了关彦庭,他用力一拉,我赤身扑进他怀中。
他托着我臀部,埋首在湿透的肩窝里,闷笑出声,丝丝缕缕不绝,耳侧是我最敏感的部位,他喷洒的呼吸刚好冲击着,我止不住激灵,蜷缩好似一只蛙,挂在他汗涔涔的胸口,嗓音嘶哑说,“你很热。”
我讶异于他满身的汗,不逊色水中打捞出的我,尽管他体温再热也热不过我受他侵略的屁股,他低低嗯,“有一点。不是你勾引的吗?”
我搂紧他脖子,“关先生现在是否还觉得,我不请自来,失了礼数?”
他抱着我走出浴室,放在一块铺垫了红毯的瓷砖上,乳白色窗纱痴迷得飞舞摇曳,夕阳西沉,这万籁俱寂的浅夜,华灯初上,迷茫一片。
他拥抱不着寸缕的我,为我裹上了睡袍,我仰起头,便轻而易举瞥见他凸起的锁骨和咽喉,他声音含着浓厚的笑意,“或许你下一次,仍然可以这么做。”
我明知故问怎样做。
他笑得轻而沉,“乔小姐猜我看到你躺在水中,在想什么。”
我当他要说些露骨的话,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不想他推开了我,转身挑起落地纱,弯下腰挪开了壁炉的铁盖,蓄了几根银炭进去,“你到底为了谁,牺牲这般大。”
我一愣。
他慢条斯理指着猛然旺盛的火苗,问我看明白了吗。
我直勾勾盯着,片刻的功夫,他合住了铁盖,“沈家妄图做壁炉,将我与张廷宗锁在里面,一次次加码添柴,让双方在这场烈火中化为灰烬。壁炉不会报废,至多烧得久了,有些破损和焦黑。”
他弹落两手沾染的烟尘,“你不必担忧沈良州,破损意味着他会被问责,降职,有沈国安力撑,性命无碍。”
他顿了顿,大约觉得太绝对了,他又补充说,“暂时几年,无碍。”
“那张廷宗呢?”
关彦庭这一回没有回答。
以壁炉做喻,含沙射影暗指东三省这盘由高官幕后操纵、黑白两道浴血厮杀的棋局,关彦庭出身军区,党政摇篮的佼佼者,根正苗红,莫说壁炉困不住他,哪怕关了,仕途敢弄他的,非土皇帝莫属,沈国安打算整死他,也得拿证据,关彦庭滴水不漏的城府,露尾巴微乎其微。
万箭穿心的矛头,剩下谁毋庸置疑。
张廷宗但凡还有路子,他也不会向林柏祥低头。
完全押注给所谓仕途的贪婪之手,求得险境中的庇护,实在孤注一掷,多一重筹码,多一重生机。
张廷宗倒了,作为他人尽皆知的新宠,我难逃其咎。
我恍惚明白,他为何急不可待由我陪同他出席顾省委女儿的百日宴,令我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何止针对祖宗的私情,他更是逼我上梁山,如此多的名流人物了解我们的关系,我自当竭力,为他,也为自己。
权贵世界,无时无刻充斥着算计,每个人务必先活命,保住权势,最后才有资格风花雪月。
当初我悟不透,痛恨祖宗凉薄,今时今日,我在张廷宗身边,终究恍然。
他们并非不给情意,而是给不起完整。
拥有一份昭然若揭的软肋,是多么惨重的代价。
我将湿漉漉的长发从浴袍敞开的领口撩出,吊带滑过细腻的肌肤,一不留神坠落在臂肘,雪白的肩膀和胸脯一刹间春色汹涌,寸寸不遮。
“关先生弦外之音,我听得懂。”
他扭头挑眉,“懂什么。”
我绕过床铺,调暗了灯光,昏黄微醺的房间,唯一的明亮,是他背后的窗,空气寂静如水,月色皎洁如霜,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听不到分分秒秒流逝的声音,听不到他的呼吸,我的心跳,唯独无边无际的炙热似火烤,烧得心慌意乱,既无法面对,又退无可退。
“关先生一再提醒我,这场博弈到了怎样玉石俱焚的地步,除了你,还有谁能扭转乾坤吗?”
我一把揪住他破碎的衣领,往前倾压匍匐,柔软无骨的酥身,像蛇,像婀娜的海藻,像一条杨枝,环绕而上,紧密地相缠,葱白似玉的指甲勾住第三根肋骨下系得规整的纽扣,无声无息间拆解分离,他深邃泛着蜜色油光的胸肌,跃然而出。
“你我的交易,何苦说得太直白,关先生也是睿智之人,我这副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彦庭漆黑的瞳孔幽深如海,如浩瀚苍穹,如南北极的磁场,幻化为细碎的吸铁石,牢牢地牵扯着我。
他手指温柔拂过我眉心,一点点,一厘厘,停在碎发下若隐若现的红痣,撩起的霎那,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变得无比清晰俊美,恰似一束月光,照进我眼底。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饶有兴味的端详着,观赏着,我整张脸都含在他掌心,他力量柔和,我照旧困顿之兽一般,在他强大的威慑和控制中无可挣脱,丧失沦陷。
“描绘的应该是你这样的女人。”
我无法相信,关彦庭清心寡欲三十八年,他的抚摸,竟是如此的热辣诱惑,如此的性感,他的每一丝力道,由狂野变为征服,变为俘虏,我被他撩拨得剧烈滚烫的颤栗。
“不好奇什么时候,我对你萌生兴趣吗。”
他掐着我下巴,起初轻柔试探,一霎那,蛮横而强硬,他抵死的吻,抵死的贴合,像恨不得将我揉进他体内,与他的血肉合二为一,蚀骨相溶。
这令我仓皇无措的缺氧,令我无所依靠的窒息,我嗅着清冽墨香的味道,做了白日梦,梦到一望无际的汪洋,海浪,风啸,我是独孤的扁舟,是了无生气的杨柳,承受着狂放的骤雨,没有恶意的渴望降服我的摧残,麻痹我心智的爱抚。
浑浑噩噩中,他摘掉了我右耳的耳环,抛出敞开的窗,如这晚惊世骇俗的触礁,轻飘飘石沉大海,不见天日。
当关彦庭继续向下,几乎跪蹲在我面前时,某一处的风光,使他倏而停下所有攻占,反手合拢我的睡袍,他竭力抿唇,平复失控的喘息,他的忍耐力超乎想象,只差引爆的关头凭借着理智戛然而止,根本不是寻常男人能做到。
他粗哑的音色说,“强求得来,没什么意思。”
他缓缓站直,露齿嗤笑,大拇指抹去唇边濡湿的丝线,麦色肌肤浮上一重红霜,那是另一种程度的诱人,“乔小姐并不情愿。强人所难是我不屑的事,原以为一场欢愉,你也甘之如饴,本能的抵触是骗不过的。”
他拎起搭在床尾的长裙,一言不发套在我身上,系拉链的时候,他虎口掠过沟壑,不着痕迹的抖了抖,这是我们最打破底线的一次擦枪走火,他探入了几秒。
庆幸我赌赢了,来的路上我想过,关彦庭未必会碰我,再大的触动,他也碰不得,即使碰,不会选择这个时机。而我跨出这一步得到的硕果,是与他突飞猛进的变质。
“关先生还未说,你何时对我感兴趣。”
他回味摩挲着那根修长的中指,“很久以前。”
“因为什么?”
他单手***口袋,“礼尚往来,乔小姐也不妨先回我一个问题,我丢掉的翡翠耳环,藏了什么。”
我脸色微变,他把细枝末节的波动纳入眼底,神色不急不恼,反而格外愉悦,“这就是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他利落背过身,整理着自己仪表,招呼保姆送客。
我走到门口,迟疑驻足,正想开口,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我会考虑。”
我从庄园出来,等候的张猛询问是否需要搭载我一程,替我圆个谎。
我心里有数,俩保镖没胆子告密,他们看丢了主子,张廷宗知道不一定怪罪我,却非得剁了他们的手不可,巴不得我缄默不语,保他们健全。
我笑说自有办法。
张猛没再坚持,他恭送我拐过街角,上了一辆出租,匆匆忙忙折返。
回别墅途经一趟十字口,是必经之路,果然被我猜中,两名马仔正愁眉苦脸的蹲着抽烟,我吩咐司机靠边停,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衫,若无其事迎了上去。
我摸了一沓钱丢在脚下,“算你们聪明,清楚小事化了。”
马仔啐了烟壳,按捺不住情绪,激动得龇牙咧嘴“乔小姐,咱无冤无仇的,您命金贵,也让我们多活两天成吗?”
我下意识的抬臂摆弄耳环,空荡荡的耳垂,残风过境,半点无痕,我没由来僵了一秒,悻悻放下,“曾经同行约饭,人不正经,沈良州不许我接触,我一时忘了,我不跟他了。”
我说得言简意赅,丝毫不像撒谎,马仔只得信服,拉开车门护我坐入,径直驶向庭院。
也算凑巧,多日未露面的陈庄和我前后脚,先一步跨进客厅,保姆热情招呼她,她也不见外,直奔张廷宗书房,不准备与我假惺惺的碰面寒暄。
我顿时警铃大作,捏着门把,“他回了?”
马仔说刚回。
陈庄喜笑颜开的表情,又是主动来,想必货物的事有进展了。
紧赶慢赶,倒落在她后面了。
“问我了吗?”
马仔说打了电话,我们说您在用餐。
我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你们陈小姐,办事一向得力吗。”
“这不知,没跟过她,一早陈小姐的司机说她入夜来,好像汇报和您…有关的事。”
我眯了眯眼,女人的战争不见血光,未必就不残暴,陈庄有能耐,我也有利器,谁扛过谁,无关命数,全凭手段与各自的王牌。
我透过车窗打量这张面孔,美色纵然保不了一生周全,在年轻气盛时,拥有它便是拥有了特权,我能杀出一条血路,它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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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车走进客厅,一旁撂在桌角的茶具溢出滚滚白雾,沸腾的茶水嘶鸣,悠长而凄厉,许是我心虚,听得不由头皮发麻。
保姆端着杯子风风火火跑下楼,她惊讶撞上立在玄关愣神的我,笑着说您出去了一天,张老板还随口问起您买了什么。
她发觉我两手空空,浮现一抹尴尬,我说,“找不到喜欢的,改日换个商场逛逛。”
我脱外套的幅度很大,故意扇出一股风,确定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关彦庭的气味,堵在心口的巨石才落了地。
“他呢。”
保姆接过外套挂好,“张老板回来先去了后院喂鹰,正要上楼。”
张廷宗养了一只澳洲食人鹰,羽毛极长,红喙也尖,凶猛异常,阿炳都不靠近,锁野狼的链子在它***时,都有些困不住它,我径直往二楼走,“那鹰曾咬死人?”
保姆说确有此事,一开始放置在哈尔滨的东郊,那是什么地方,白骨成堆的乱葬岗,鹰活活咬断脖颈是惩罚不忠马仔的一种,半年前才跨省运来的。
我脊背飕飕发冷,我自然清楚的,到底是亲眼所见,将军成名,百里荣枯,一个金字塔尖的人物,必定是淌着血流成河爬上去的。
抵达一二楼交界处时,张廷宗踩着后门的扶梯现身,他左侧跟着小声汇报内幕的阿炳,“最近省委大变动,沈国安在争夺总军区的兵权,东北的军阀几十年来非常猖獗,中央目前是分权的政策,省委书记不直控兵权,而军区司令政委也不允许进省委,关彦庭现在扶摇直上,据说有两位正国级颇为赞赏他,土皇帝有了危机意识,他一旦萌生夺权的念头,势必要搞大风浪,咱们这一桩麻烦未解决,恐怕连受重创。”
我心里咯噔一跳,步伐戛然而止,老狐狸沈国安的胃口养得大过了天,文官做到一把手还不满足,企图把军政也搜刮旗下,常言道:得部队军心者,得天下。他手握文武重权,何尝不是为了排除异己,斩草除根。
祖宗大张旗鼓招惹黑道,沈国安一改往常,放任他做,原来也有利用儿子遮掩他狼子野心行径的打算。
说白了,倘若祖宗遭难,他老子管不管他尚且两码事,土皇帝一辈子为权泯灭良知,人伦情义在他眼里分文不值。
张廷宗摘掉两手佩戴的白丝绒手套,递给阿炳,“关彦庭能受中央赏识,得益于担任省委员,参与东北的调度决策,当初是沈国安,险些堵死他大放异彩的路。他们两人是终有一场恶斗的死对头。老司令退了,无人压得住已经暴露了贪权本色的关彦庭,他目前在总军区独大,绝不会允许自己失去唯一较量的筹码。”
我和他毫厘之差,藏得小心翼翼,他未曾察觉我,大步跨入书房,我被一扇屏风阻隔在转弯的墙角,挥手示意保姆退下,她消失的同时,我推开隔壁客房,按住书架顶端的一枚蓝色按钮,书架呈一百八十度平衡式旋转,由窗倒向了墙,一面单向玻璃映入眼帘。
张廷宗尤其喜欢在家中安置暗格和地道,这段日子我没白待,机敏留意了每一处,也算摸清了底细,他这样咖位的黑老大,人前显赫不假,人后时刻在刀尖上过活,所有住所都不安全,一旦泛水了,条子能炸了他的窝,建筑机关有备无患,是大难临头的一块免死牌。
我目不转睛注视着玻璃那一端的景象,张廷宗绕过书桌,摘下挂在墙壁的一支十余寸长短的银剑把玩,颇有几分类似格斗武器的模样,不是随处可见的用于舞剑那种款式,比击剑更锋利,更精悍,轻轻一推,无尽的萧索与肃杀之意。
陈庄站在他对面,将一摞照片递过去,“廷哥,顾省委的幼弟,被我们收入囊中了。”
张廷宗剑指一樽花瓶,他单眼紧眯,捕捉折射的一缕凌厉寒冽的光,“办得不错。建材公司的吕老板,有意低价同我合作一笔生意,翻一倍的价格,倒给顾省委幼弟,放出消息,我想吸干他的血,增添资本,尽你全力搅弄风云。验货之后,建材走陆运,107国道,转116国道,送出吉林边境,插着省委的幌子,必定逃过盘查,两国道之间有四十八分钟车程,见机行事,途中换成第一批走私澳门的三百斤白粉。”
陈庄说明白。
好一出借刀杀人,我捏紧了玻璃,直勾勾盯着。
“廷哥,还有一事。关彦庭似乎对待乔小姐非常不一般,前一日风月山庄设宴,黑龙江省空军总政的一把二手有些传言,在酒桌上恰好被我听到。”
张廷宗擦拭着剑柄,并未吭声,像是在听,又像是全不入耳。
“海陆空如同公检法,皆是不分家,一切消息内部流传,八九不离十。关彦庭十七岁入伍,任职特种兵部队,这个兵种近乎灭绝人性的残酷严格,他在部队二十一年,不近女色,不贪外财,为着乔小姐的缘故,甚至关了禁闭,恐怕是军政的手,借着风月的皮囊,伸到了你身边。”
张廷宗食指和中指捏住剑尾垂下的红穗儿,漫不经心抬眸,无波无澜瞧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提醒廷哥,千万防备她。她为自己谋出路,可见对您不忠贞,但凡有半分二心,都是定时炸弹,你无法保证,她在任何攻势下也不倒戈。”
张廷宗的目光无比沉静,不喜,不怒,不颠簸,不动摇。仿佛漆黑的天际下刚平息了浪头的海域,沧桑,幽暗,奔腾,令目睹他的双眼,体会这世上最猛烈强劲的窒息。
之后他们还讲了什么,我没来得及听,阿炳去而复返,他上楼的前一秒,我擦这边儿惊险退出客房。
我反锁浴室门,半趴在镜子前,拧开水龙头,一捧捧的冷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镇静。陈庄果然聪慧狠毒,十个鲁曼也敌不过一个她,她一边完成张廷宗的任务稳定地位,另一边对我全方位的侦查,把我所有见不得光的软肋污点搬到明面,就像一根根软针,看似无杀伤力,却禁不住一次又一次扎,扎得千疮百孔,体力丧失,不战自败。
我十指钳住水池台,闭目深呼吸,离开祖宗,我被风浪推入了内忧外患的漩涡,这里蓄满的不是水滴,不是云雾,而是刀,是子弹,是利器,它无时无刻不在伺机绞杀,猎物不是别人,便是我自己。
我不知待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我才拉开门走出,倏而亮起的灯光,令我身体一僵。张廷宗换了睡袍,躺在床铺正中央,月光般柔滑的锦白绸缎蜷在他胯下,他赤身裸体暴露出的精壮肌肉,陷于其中,透着缠绵温存的灯火,生出莫名的起伏摇曳之感。
他手腕垫着枕头,正饶有兴味翻阅书籍,是我闲着无聊打发时光解闷儿的红楼梦,有些字都识不全,看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我收敛了情绪,千娇百媚的面孔下,显出一派阴阳怪气的刁钻,我接连哎呦,骑跨的姿势伏在他身上,放荡又妖娆,“张老板怎没去陪你娇滴滴立功无数的陈小姐?我还当你忘了我呢。”
一头乌黑青丝铺满他胸膛,交缠着苍白到透明的皮肤,恍若亦正亦邪,一冷一热,使人口干舌燥的性感。他闷笑一声,手指轻点着我挂满水珠的鼻梁,“她招惹你了。”
我赌气撇嘴,撕扯他的束带绑着手指打圈儿,“哪能啊。她多精呀,我只求她别陷害我,冤枉我,挤兑我,其他的打我一巴掌,骂我几句,我也当长教训了,半点不敢反驳。”
我愈发的指桑骂槐,“何况打狗看主人,张老板若宠我,她也不敢不是?归根究底,男人的过错,女人才成日一副苦大仇深的德行。”
他将我丝丝散开的长发尽数捋向背后,“得寸进尺是吗?”
我梗着脖子垮了脸儿,死命推搡他,骂着少在我屋里睡,领回十个八个新欢,我也不吃你的醋,我还清静呢。
张廷宗丢掉书本,清朗大笑着,熄了台灯欺身而上,把我用力压在他腿间,结实的臀部稍一夹,我整个人毫无招架余地,似疼不疼,似痒不痒,似酥不酥,他总是能给我其他男人无法给予的刺激和快乐。
女人在男欢女爱,远比男人更贪婪,我会栽在他手里,一头扎了进去,不就是因为他给我的欢愉吗。
他的欢愉,不是祖宗的索取,不是我之前每一位金主的的玩弄,是诱惑,是荼毒,是勾引,招了我的三魂七魄,唤醒我的七情六欲,他撕开我一面***,一面贞烈的荒唐可笑,将我变成爱吃饵的女人。
我指甲穿梭过他汗涔涔的短发,偏头望向下满霜露的窗。
我时常想,无法掌控命运,无法决定善终的人,为什么而活。
后来,我愿意做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世间女人若相遇了张廷宗,也会想触摸,那亡命天涯,浪迹海角的疯狂与悲壮。
陈庄第二天早晨和我在客厅碰了面,她慢条斯理煮着一壶大红袍,袅袅升起的水雾虚幻了她清秀温柔的眉眼,她就那么安***着,不争不抢,不骄不躁,很难把她与昨晚残忍蛇蝎的一刻联想一起。
我定格在楼梯俯视了她好半晌,唇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陈小姐早呀,是孤枕难眠,还是一向如此勤劳?”
我慵懒抚弄长发,绕过投洒在地砖的一米阳光,倾身嗅了嗅茶香,“煮大红袍,陈小姐的手艺天下一绝,怪不得他从不喝我的,珠玉在前,是差了点滋味。”
陈庄端坐在那儿,两耳不闻,无动于衷,昨晚她原本十拿九稳,张廷宗冲她办事得力,也会准许她留下,且宿在她房中,没成想又被我挖了墙角,她开口迎合我,必定带着怒气,保不齐我钻空子反咬,我春风得意,她争执儿女情长,难有胜算。干脆隐忍不理,我也无法撬开嘴。
我笑眯眯伸手拿茶杯,屁股才挨上沙发边缘,正对着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钝响,我手一抖,茶盏应声而落,一滩粉碎,紧接着耳背处涌出一股温热的暖流,猝不及防的湿黏,火速蔓延,我本能反应捂住脸颊,控制这强烈灼烧的疼痛,我按压了好一会儿,感觉仍不断流出什么,便将手从耳背挪开,放在眼下一扫,紫红色的鲜血遍布层层叠叠的掌纹,顺着虎口和腕子流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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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尖锐光滑的弹头滑入领口,烧焦的气味迅速吞噬了我,这一枪并不精准,倒像故意射偏,留我一命,只是破了皮儿,卡进肉一寸,没有穿透骨头。
保镖闻声闯进来,冲向风声鹤唳的露台,此时早已空无一人,即便枪声突起的瞬间,我也没见半分人影。
十之八九是个老手,敢在张廷宗私宅作乱,射击他马子,必然是一名死士,而且功夫惊人。
保镖发现我耳后的枪伤,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安排着医生和警报防卫,陈庄在短暂惊愕后回味过来,朝厨房内大喊,“药箱!”
她指使保镖封锁前后门,庭院,车库,以及所有能靠近这栋别墅的窗子和地道,最后通知廷哥,要他不必赶回,只是报个平安。
她的命令犹如一颗定心丸,使混乱的局面平静不少,保姆风风火火搬出药箱,客厅这副阵势吓得她腿发软,当即绊倒在地,陈庄面不改色打开盒盖,取出棉签和酒精,撩开我鬓角一缕碍事的长发,清理着污浊糜烂的皮肉。
我第一意识怀疑她所为,不过很快被我否决,陈庄的确痛恨我,可纵然我和她过招的残忍,对垒的惊险,远胜鲁曼和蒋璐,她是通透的女人,她并不觉得我得宠能长久,聪明反被聪明误,是她为我料定的结局,因此她压根没必要耍不入流的暗杀手段,她不会做,倘若她做,必将十成把握取我性命,怎会角度偏颇,事情闹大了,还没收获。
我蹙眉注视脚下一汪血泊,嫣红的血水还在滴滴答答流着,客厅内唯剩我们两人,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明媚的阳光遮掩得微弱,虚无透入,像残喘黯淡的黄昏。
外面几道影四处奔走,寻找杀手忽略的蛛丝马迹,鸦雀无声的死寂,倒像是一场了无痕的梦。
“陈小姐睿智,不妨指点我迷津,是谁不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