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木青
我来银雪楼不是为了抢头牌,只是为了见达奚,学蛊术。
我要复仇。
秦妈妈实在舍不下这才艺精通的美人儿,勉强答应了下来。
她救过达奚的命,达奚为了报答秦妈妈,偶尔施蛊为银雪楼的姑娘招揽贵客。
才使银雪楼在京城这么多烟花柳巷中如此出挑。
这是我在锦灵馆学琴时,听女师傅说的。
见到达奚时,已是第二日。
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白色蠕虫。
她示意我张嘴,将白色蠕虫放了进去。
蠕虫钻到我舌根处,似用钳子夹着最细嫩的肉,又痒又痛,挠心不已。
可我还是强忍着,只是在手心印出了血色月牙。
如此三日又三日,我已能吐出略微清晰的词句。
直到我喊出秦妈妈三个字,她才问我,叫什么名字。
恰好路过的小厮端着秤盘,不小心掉下一枚香牌。
我将它捡了起来,道:
「就叫轻烟吧。」
秦妈妈对这个名字颇不满意,觉得不吉利,是死人用过的。
可我却觉得甚好,我何曾不是死过一次的人呢?
秦妈妈每日都逼着我练嗓音身段。
她说我讲话总是太过寡淡,身子也太过刚直。
要做头牌,一定要声娇体媚。
我学得很用心,但更用心的是跟达奚学蛊术。
我问她,如何才能让人失去记忆,失去意志,甚至失去生命。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慈悲,说,除非以身养蛊。可如此,养蛊之人也是要没命的。
我不在意地跟她说,我啊,不怕。
达奚让我去找蛊虫,京中不比南疆的虫子好,但也勉强能用。
于是,白日里跟着秦妈妈扭腰媚笑,夜里就冷着脸去山里找蛊虫。
蛊虫没找到,倒捡了个瞎子。
那人没在草丛里,只漏了双腿。着实因为被绊了一跤,才发觉是个男人。
他胸口叉了一把刀,与我原来胸口叉的,一模一样。
我甩了背篓,换而背起了他。
幸好有一破庙,我日常找蛊虫歇脚的地方。
我将他背到破庙。一手按着胸口,一手利落地将刀拔了出来。
血溅进了我的眼,我也只是平静地擦掉。
流得多了,就不怕了。
我将他安置在破庙中,每晚给他扔些吃食。
接连找了半个多月,达奚才勉强在匣子里挑出一只乌青的甲虫。
她刮开我腕间的皮肉,让血滴了上去。
再教了我一段咒语,告诉我每日傍晚用猪油喂养,每三日滴一次血,如此九个轮回便成了。
除了吃食,我没给过瞎子一根草药,他的伤口愈合得很慢。
不过渐渐清醒的时候多了,也能与我说一说话。
「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
「那你来自何处?」
他沉默了片刻:
「不知来处,不明归路。」
我比他好一点,至少,知道要让那些骗我的,伤我的人付出代价。
我递到他嘴边一瓣橘子,他微微皱眉之后,还是吞下去了。
「酸吗?」
他点点头。
「那你记住,人生比这还要酸,往后再也没有甜的日子了。」
「人活着总要有名字的,就叫岁寒吧!」
我拍了拍手,起身走了。
那瓣橘子里,我下了蛊。
看他的身板,应是练武之人。一是为了试试我的蛊术练得如何,二是控制他为我做些事情。
我盘腿坐在床上,念着咒语,感觉到了岁寒的痛楚,我想,成了。
在秦妈妈的**下,我媚眼如丝,身若凌波,脱胎成了勾人摄魄的尤物。
她早已散出各路拜帖,在中秋夜为我办一场盛大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