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森
我的人生透露着一种荒谬感。
一种自己还活在清朝的荒谬感。
早上起来,我爸会先和我说:“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抛头露面,但出去买菜的话可以,对了家里的菜又没了,你记得一会儿去买。”
中午公公会对我翻个白眼:“你穿短袖干什么?要勾引谁啊,39摄氏度又怎么了?”
晚上老公回来会对我指指点点:“你能不能保持一下你的身材?让男人时刻保持欲望是你身为女人的天职!真是没有文化!”
眼睛一闭一睁,感觉这辈子都要完了。
他们每天无差别的攻击这世界上的所有女人,仿佛因为性别只有男女,就注定了男女要成为板上钉钉的对立方。
我的母亲因此患上重度抑郁,婆婆不惜大龄也要和公公离婚。
三人之中,尤其是我老公,是一位高收入高学历的大男子主义。
他对待外人常常会掩盖的极好,背地里却只有我知道他的真实面孔。
我无数次想过离婚,想过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但无一不被抓回。
仿佛我是折了翅膀的鸟。
跳,跳不高。
飞,飞不远。
嫁给张东旭,是我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张东旭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多年的好友。
有一天,妈妈出去买菜,我独自在家里洗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门被突然打开。
张东旭面红耳赤地指责我:“你!你怎么不锁门!”
我独自在家里洗澡锁不锁门管你屁事?
爸爸一脸怒气:“宋清清!你快点洗完给我滚出来!”
我一脸疑惑地穿好睡衣走出去,迎来的却是父亲响亮的一巴掌:“你个***!谁让你勾引张东旭了!你别觉得自己能够配得上人家!人家可是高学历男人,能看得上你个大专生?”
好刺耳的话。
像是刀子一样刺在我的心里。
是啊,我就是大专生,却也只能是大专生。
从中考结束后的第一天起,爸爸就不让我读书了。
他喝着酒,醉醺醺地从赌场里走出来:“义务教育已经结束了,以后你就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进厂子给老子挣钱花!听见没有!”
我为了上学只能下跪求他:“爸,我求你,你让我继续念吧,我绝对不会花你一分钱的!”
爸爸不为所动。
我咬着牙,只能主动把自己放到***的位置上:“爸,现在哪个男人会爱上一个只有初中毕业的女人?你难道不怕我以后嫁不出去,给不了你彩礼吗?”
爸爸这下犹豫了。
他打量着我的脸,轻挑地挑了挑眉:“有道理,要不然浪费老子这副好基因了,行,算你个小丫头还算贴心,高中我同意你去上,但是老子不会花一分钱,我不管你是去卖还是去做买卖,但是别管老子要。”
我流着泪,磕头说了谢谢。
妈妈为此操碎了心,她是这个男人的牺牲品,一生被限制在家相夫教子。
她为我竭尽全力,一夜白头,背着父亲偷偷做了些零工,艰难地供我上学。
没有家庭的资助,我高中下课之后就要飞奔去酒吧做兼职,常常工作到后半夜。
但第二天上学就会困的窒息。
功课逐渐落了下去,却没有时间,精力和金钱去补。
成绩掉的一天比一天快。
最终,只能以惨不忍睹的水平考上了大专——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毕业,可以快速出去挣钱补贴家用。
我据理力争,反驳父亲:“凭什么说我勾引他?我在自己家里独自一个人洗澡为什么一定要锁门?”
张东旭的爸爸那时还不是我的公公,却已经对我多有不屑:“谁说这是你的家了?房子车子难道不都是你爸买的吗?女人就是欠管教!”
他转身拽了拽呆住的张东旭:“儿子,我们走,你没必要为了这种女人停下脚步,以你的条件,分分钟还可以找到更好的!”
但张东旭却挣脱了,双眼呆呆地看着我,脸红红的,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爸....我和清清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不如,不如就她了吧....”
这下,张东旭爸爸的脸黑的像煤炭。
我爸的脸笑的像朵花。
他满脸堆着笑,试探性地开口:“五十万行不行?今天就能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