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我没走远,蹲在不远处的树上。
半个时辰后谢沿从屋里出来,曲落抱着珠珠站在他身边说话。
听不真切,只能看到谢沿抬手摸了摸珠珠的脑袋,神态放松。
春和景明,日光灿烂。
他们三人在小院里,是外人无法介入的和谐。
我在树上坐到月上柳梢,烟囱飘起炊烟。
看着谢沿放下斧子,接过曲落递来的帕子擦脸洗手,一家三口坐下吃饭。
看着屋里点起灯,谢沿关上门,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窗上,自然,还有曲落的。
然后夜深人静……灯熄了。
我看完了谢沿作为寻常百姓的一日,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
他如愿了。
从树上下来,我想着要不要最后去看他一眼。
但都走到门口了,又停下脚步。
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亲眼看到谢沿与他人同床共眠。
在屋外站了大半宿,天快亮时我突然想回曾经的小院看看。
在外游历五年,原本破破烂烂的小院,如今更是不堪。
院门掉了一半,院内杂草丛生,瓦片碎了一地。
唯有门前那棵梨花树开得正好。
风一吹像是落雪。
我去了后山,那里有我为谢沿立的衣冠冢。
当年谢沿在我怀里没了呼吸后,被堂里的人带走处理,我不知他尸身下落,只能用他的日常衣衫立了坟。
那块无字木碑上长了青苔。
我倚着喝完了一壶酒,最后抱着碑睡去。
阿留是曲落的,是珠珠的。
葬在这里的谢沿,才是我的。
我告诫自己无数次,不许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但还是没忍住,在梨花落尽的时候再次前往那个小村庄。
这次是有正当理由的。
不少流寇南下,一路作恶抢掠,听闻马上就要到谢沿那儿。
谢沿如今没有一点功力,怕是要吃亏。
我可是侠客,哪能见死不救。
怕他认出我,我特地戴上了黑纱斗笠。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时,正好遇到流寇在为难曲落。
这群流民一路演变为寇,居无定所,户籍不可查,官府懒得作为,毕竟不多久就会流窜霍霍下一个地方。
这导致了他们愈发猖狂。
谢沿不在家,曲落手握一根捣衣杵,将珠珠护在身后。
我对她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曲落真的很美。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拿腌臜的手指绕着她垂落的发丝,见此状,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但那只是一瞬。
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挡在了曲落身前。
随手抓了把晒着的枣子,飞掷而去。
霎时一片闷哼喊痛声。
为首的男人眼里闪过阴狠,一手揣在兜里,破薄外衫顶起利刃的形状。
「小兄弟,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皱了眉。
他们一行人我可以应付,但有曲落和珠珠在,难免顾此失彼。
而且我手上没有武器。
只权衡了须臾,见那男人手微动,我立刻接过曲落手中的捣衣杵,迅速将两人推至屋里关上门,并眼疾手快地击落了两柄飞刀。
我笑道:「还算有点身手嘛。」
见我步步紧逼,几人竟无惧色,甚至露出了轻蔑笑意。
「小兄弟,都说了别多管闲事。」
他们看起来如此稳操胜券是怎么回事?
我应该……右后肩忽然传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钝痛。
侧过头去看,才明白他们如此淡定的原因。
那两柄刀冲着曲落和珠珠而去,被我阻拦,但冲着我来的那柄,疏漏了。
刀已深深扎进了骨肉,拔出时淌着淋漓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