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明慧
七岁那年,我爸破产后,变成一个酗酒赌博家暴的烂人。
好在他跑了。
我和我妈遇见了在剧组打工的继父。
他温文尔雅,脾气超好。
他英雄救美,她一见钟情。约定结婚时,我躲在狭小漆黑的衣柜里,逃学了。
妈妈捏着电话,情绪崩溃,急得就差沿街呼喊了。
「秋婉,你别急。听我说,我带你去找欣妍——」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嘭的一声,紧闭的门被大力踹开。
我那跑掉的爸爸出现在门口——
他胡子拉碴,衣服皱皱巴巴,脸上布满灰尘,落魄极了。
这一身,不知多久没洗了,脏乎乎得跟流浪在桥洞的乞丐般。
「我还没死呢,就急不可耐地给我戴绿帽!」
这句话像掷杯为号。
爸爸冲上去,扑倒继父,两个人缠斗成一团。
「王八蛋,老子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们一丘之貉!白眼狼!」
他们像蛮横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暴力解决问题。拳拳到肉,如同钢铁的碰撞,砸得彼此鼻血直流,血肉模糊。
我吓得尖叫出声,不住地后躲。
他们发现了我,密不可分的两坨血淋淋的人,终于收了手。
妈妈打开了衣柜,对上我惊恐万状的表情,就像是失了智一样「啊啊啊」个不停。
她终于忍不住,也发出尖锐的大吼:「够了!」
她绝望哭泣,直勾勾盯着爸爸问:
「何军,你害我们娘俩,害得还不够吗?还要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要我们陪你一起死了,才甘心?」
爸爸全身肌肉紧绷,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后来,这种「咯吱」声,一度伴着猩红的血液成为我的午夜噩梦。
在这声问话下,狼藉的现场,变成死寂。
爸爸踉踉跄跄倒退,丢下了一塌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离婚协议书》,他签了名字。他颓唐,且凶狠地冲继父说:
「照顾好秋婉,和我女……妍妍。」
「不然,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失踪的爸爸。后来,得到的就是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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