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炸椿树芽
我怔了一瞬,眼前恍惚地浮现出多年前的情景。
我只见过刘仙姑两次,每次她是穿着蓝色碎花的褂子和黑裤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拉着我的手,说我命格很特别,像我这种人将来的路不是大喜就是大悲,切记要提防别有用心的人。
她说完摸了摸我的头顶,迈着小脚走了,看着走得也不快,可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第二次是个傍晚,我因为和几个浑小子打架,弄破了衣服,边走边想该怎么说才能让爷爷不生气。
蓦地瞥见墙根站了个人,吓了一跳。
借着月光认出是刘仙姑,上次她说的话我没有明白,也不害怕,凑上去同她打招呼,「仙姑,你在这做什么呢?」
她眯起眼睛笑了,「我在躲白无常呢。」
她可真奇怪,和小孩子开这种玩笑。
「上次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长大了自然就懂了。」她眼睛黑黢黢的,没什么光彩。
我哦了一声,不想说就算了,于是和她挥手告别。
思绪从千丝万缕的回忆里剥离出来。
我叹了声气:「就像阿婆说的,我只会***,不会驱鬼。」
看着他祈求的眼神,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我从包里掏出罗盘,围着院子转悠,只是那狗从我进门那一刻就汪汪叫,吵得人头疼。
我不耐烦地瞪它一眼,它立刻呜咽一声,安静地垂下了头。
耳根子清静了,心里也少了些烦躁,「你媳妇呢?」
他指着前面的屋子,「在西屋呢。」
可当**近西屋时,罗盘并无异常。
沿着墙根继续往前头,直到东屋,指针从缓缓颤动变成飞快转圈。
进了屋,一眼就瞧见破了的屋顶,露出的一节横梁,正对着炕头,黑漆漆的,像是压在人心口上。
这是穿心煞,时间久了极容易影响住户的健康气运,可听张顺的讲述,他媳妇绝不是因为受了穿心煞的影响。
「屋里的横梁都露出来了,怎么不修呢?」
「我平时忙,没顾上,想请个泥瓦匠,我妈说她一个人住,浪费钱,不让。」
他垂下眼,羞愧地摸摸鼻尖。
我思忖片刻,转头看向了院子的角落,被拴着的大黑狗耷拉着耳朵,背上的毛也并不光泽,显然年岁大了。
「这狗你一直养着吗?」
「父亲去世后从集市上买来的,我白天还要干活,家里没有男人,怕她们害怕。」
「可是自从到了家就经常叫,就和刚才一样,怎么嚷都不听。」
我似随口问道:「晚上它叫也这么厉害?」
他一愣,蓦地睁大眼,满脸不可思议,「没,没听见过。」
我心中大概有了数,和张顺要了点吃的,喂了黑狗。
待它吃完,捋了捋脊背,起身解开绳子。
我牵着狗,由着它带着我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四处嗅着,出了院门,直到在屋后停下,口中低声呜咽,不敢再靠近。
我让张顺拿来两把铁锨,他倒也不好奇我要做什么,直到我说了一声挖,就挥动着铁锨开始铲土。
「砰」地一声,铁锨撞到了什么东西,再挖不下去。
我扔下铁锨,蹲下直接用手将东西一点一点挖出来。
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匣子,挂着锁,寻了块石头,直接砸开。
打开盖子,一股子腥臭扑面而来,呛得我捂住了口鼻。
里面放着的是一双绣花鞋,很旧的样式,像是七八十年代老一辈人穿的。
整只鞋子都被血秽浸透了,腥臭难味,这是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埋在这儿的,但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又不能说得太明显,只得将木匣子重新合上。
让张顺带着我去见见他媳妇。
开了锁,推门进去。
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都低了几度,女人生得壮士,可此刻却垂着眼,神情恹恹,整个人像是被丢弃的木偶一般,瘫软在炕上,没有精气神。
「这就是你说的正常?」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惊慌失措地摆手解释,看向女人的目光也是满眼心疼,不像是假话。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出门打了个电话。
电话在几声「嘟」后接通,对面传来豪放男声:「啥事啊?老弟。」
「和尚,我遇到了件棘手的事,这次得麻烦你来一趟。」
「没问题,我正愁没有生意呢。」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一遍,电话那头悠地安静下来,安静到我以为对方挂了电话,才说了句,「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一会儿就出发。」
不同于往日吊儿郎当,声音又低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