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宣离若是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那确确实实能让人感觉如在云端。
正如此时,我再醒来,天光已暗,他一张笑脸出现在我眼中。
他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
「念念这一觉睡得可好?起来尝尝这桂花糖粥,看合不合胃口。」
我还不甚清醒,只本能地摇了摇头。宣离却不放弃地继续诱哄着:
「尝几口便罢,大夫说你如今醒了,得进一些吃食。」
我皱了皱眉头,不想听他聒噪,哪知他却不依不饶,伸手摸了摸我的耳尖,拖着尾音道:
「好念念~就尝几口吧~」
宣离还会撒娇!我被这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
为了避免他继续做出格的举动,我忙不迭示意他将手拿开。
他仔仔细细地扶我坐好,甚至放了靠枕在我腰间,这才端来一碗粥。
软糯馨香,甜而不腻,是我最爱的桂花糖粥。
许是粥太甜,也有可能是室内温情太甚,我竟起了些逗趣的心思。
我微微笑着问宣离:
「府上厨娘手艺真好,这糖粥煮得恰到好处,日后我若离开,宣公子能否割爱?」
宣离只一笑,颇有些自得地说道:
「厨娘没有,耍刀弄枪的粗人倒是有一个,念念若是不嫌弃,随时听你差遣。」
宣离做的粥?我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骄傲便收也收不住,向我吹嘘起了自己的厨艺。
直到说到「念念你以前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糖粥啦」,不知是否想起了之前的桂花咸粥,他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匆忙下了结论:
「念念,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说来,没有你宣大哥不会的。」
我不由想起和他初识的那段时间,那是我和宣离在一起为数不多娇气的日子。
我们两人皆不知对方身份,一日我染了风寒,毫无胃口,来来回回跟他说只要吃桂花糖粥。
那个时节,哪来的桂花?
他出去了许久,竟真弄来桂花,着急忙慌地给我煮粥。
哪承想,手忙脚乱间,他错把盐当成了糖。
没有吃到桂花糖粥,又可惜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桂花,我又饿又委屈,一时间便止不住泪。
宣离将我搂在怀中不住认错,又赌咒发誓说日后一定让我想吃就能吃上,还自己将那咸得发苦的粥大口咽下来逗我笑。
吃过粥,他怕我积食,便不让我躺下,自己拿了话本子绘声绘色给我念。
也不知他从哪里搜寻的话本子,都不是才子佳人的老套路,净是些女子势大、男子千里万里追妻的小故事,引得我笑了一阵又一阵。
他念了一半,突然停下说:「时候不早了,念念该休息了。」
可这听了一半的故事便如猫挠得我心痒,我哪里肯依,笑着捶他:「这个讲完就睡。」
他笑嘻嘻地话锋一转:
「念亭说你躺太久,要每天给你按按腿才好得快。我给你按腿,剩下的故事你自己看。」
按腿不能找个女的来吗?你这头的夫妻我还没认下呢,成何体统?
宣离委屈巴巴地说:
「念亭交代说这是你们念家的独门手法,不得传于别人,学了这手法,就是你们念家的人。」
又是念亭!宣离到底答应了他什么,让我这个好弟弟这么不遗余力地把我卖掉。
见我不再反对,宣离便乐呵呵地开始给我按腿。他本是习武之人,对穴位力道把握都恰到好处,按得人通体舒泰。
香烟袅袅,我看着话本子,听他一边按一边絮絮叨叨,边上还有他放着的安神茶。
「念念,你看的那个话本子里,那些男子是不是还需为夫人暖床?」
彼时他正在用内力暖着我的膝盖,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
我属实没注意到宣离说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句,抬眼看见他灼灼的目光,才惊觉自己承认了什么。
之前我总是想找理由让他多陪我一会儿,现如今费尽心机找理由的这个人竟变成了他。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我们两人之间还是少一些纠葛吧。
将话本子放在一边,我按住宣离为我暖膝盖的手,同他说道:
「宣公子,虽听你说我们本是夫妻,但我实在是记不起我们的相处,你多少给我些时日吧。」
宣离垂下眼睑,默然不语,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终是叹了口气道:
「念念,别的不论,你能否叫我一声宣大哥?」
和江知夏用同一个称呼吗?我是不愿的。但看到宣离的眼神,我亦不愿再拒绝他,我对他总是硬不起心肠。
我别过脸,点了点头。
宣离如释重负般笑了一声,伸手扶我躺下,帮我掖着被子说道:「念念,你好生休息,我就在门口,你随时喊我。」
我闭了眼,听他离开的脚步,突然又停下。
宣离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对我解释道:
「先前以为你去了,我恨不能跟了你去,未理过府中事务,叶管家便让江小姐在府中安顿下,你放心,我一定尽早将她安排出府。」
若是之前听他如此说,我定是很欣喜,可是现在我只觉得累,他如何安置江知夏,又与我何干?
第二天一早,我堪堪睁开眼,又看见撑着头坐在脚踏上笑吟吟看着我的宣离。
在我恍惚间,他已卖弄地端了一瓶梅花过来问我:「念念,你看这梅花可好看?」
虽然插得一言难尽,但胜在数量多,香气浓,以至于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宣离忙手忙脚乱地来探我额头,端着梅花的手又离得我近了些,我急着往回缩,他方恍然大悟般将瓶子拿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讪笑。
「宣公子若实在无事,不妨再去栽些桃花梨花,将这宣府弄成个百花园才叫有趣。」
看着这样手足无措的宣离,我忍不住出言打趣。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轻快地说过话了?原来被人宠着,便可以这样肆意地活。
宣离也笑了,朗朗说道:
「谨遵夫人教诲,我这便去安排,明年给夫人来个百花宴!不过念念,你答应过喊我宣大哥的。」
还真是!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我要起床了。
他却不走,反而握住我的手讨宠:
「念念,我让江知夏出府了,从此就我们两个过日子。之前的宣离不懂事,让你伤心难过,现在我们两个人,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我有些怔愣,不知是为了他终于明白了,还是为了他能这么快就让江知夏走。
似是习惯了我的沉默,宣离也不等我答话,非常自来熟地要伺候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