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芒果糖
怪不得这个时间点他会出现在家里。
原来,不过是为了警告我。
我满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和眼前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然而现实是,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能地冲他嘶吼:
“你要把我的恬恬害死了!你凭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阮行宾的脸色更黑了:
“你烦不烦啊!天天诅咒自己的女儿,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
说完,又泄愤似的踹了一脚电视柜,摔门而去。
关门的瞬间,电视轰然倒塌。
溅起的碎玻璃渣在我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五分钟后,我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我没有空哭,我还要抓紧一切时间陪伴我的恬恬。
我从家里打包了必须的化妆品和生活用具又匆匆赶去了医院。
我的恬恬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
她会在我下班的时候趴在窗台等我,也会在我进门的时候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拥抱,告诉我:
“恬恬最爱妈妈了!”
她会在我和阮行宾发生争执的时候挡在我面前,也会在婆婆对我恶语相向的时候捂住我的耳朵,冲婆婆龇牙咧嘴。
她明明才七岁,每晚都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入睡,严重的时候甚至连喝水都困难,大口大口往外吐着血,却从来不在我面前流一滴眼泪。
她总是会乖乖地把难吃的药一股脑吞下去,然后用小脸蹭着我的脖颈:
“有妈妈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怕!”
“我要健健康康地长大,我还要一辈子保护妈妈呢!”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说,我的恬恬是他们见过最可爱最乖的小孩。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希望的。
因为他们相信我一定能把恬恬救活。
但这一回,小裴一边说着,却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在为我的恬恬难过。
我的女儿生病了。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心血管硬化疾病。
坏消息是,这种病,前期很难发现症状。
一旦发作,病人的情况就会急剧恶化,如果无法在一个月内完成血管扩张手术,病人就只能等死。
好消息是,我是全世界范围内为数不多的、研究这种疾病的专家。
由于这个病实在太过罕见,尽管我从大学至今已经研究了十几年,手上的数据依然非常有限,有限到很难支撑我完成一台手术。
尤其,手术对象还是我的女儿。
为了提升这场手术的把握,我特地飞去了m国,和当地的专家进行了探讨,终于定下一个可行的方案。
我怀揣着无比紧张激动的心情,一路在开出机场的公路上疾驶,只希望能尽快把数据和方案带回去,好让我的恬恬少受一点罪。
却没想到恬恬唯一的希望会被她的爸爸一脚踩碎。
但我没办法告诉恬恬这些。
我已经没办法给她做手术了,我不希望她在最后的时光里还要怀揣着悲伤度过。
所以,我只能把恬恬抱进怀里,笑着点了点小裴的脑袋:
“小裴阿姨刚刚吃了一个大辣椒,所以现在才会流眼泪。”
恬恬乖巧地点点头,埋头在床头柜里一通好找,捧着一瓶牛奶递给小裴:
“小裴阿姨快喝牛奶,牛奶可甜了,喝了牛奶你就不会哭啦。”
小裴强忍着情绪,接过牛奶小步跑出病房。
恬恬则是重新虚弱地靠回我的怀里,整个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
尽管这样,她依旧贴心地避开了我受伤的右手。
我的恬恬太瘦了。
为了治病,她被禁止吃很多东西,还要打很多的针。
所以,她小小的手臂上总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我将脑袋仰起,稍稍平复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恬恬我们以后都不打针了。”
“妈妈带你去吃蛋糕,吃糖葫芦,喝你最爱的草莓奶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