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冲崽
如果,如果他要答应救回爹爹。
我就原谅他。
他走下台阶弯腰将我扶起,我以为是有戏正要谢恩。
可他下一瞬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窖,“央央,你知道的,朕刚登基不久,国库空虚....”
国库哪里是空虚,我看着余袅身上穿着的带着的,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就连她所居住的丹心阁,一个月的花销都能抵得上普通百姓一辈子。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沈家这么多年居然效忠了一个白眼狼。
可我仍然不死心,我跪在地上祈求他,“求你了,只要救回爹爹,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悲痛欲绝。
爹爹可是护国将军,若是他死在异国。
那他九泉之下定不能安歇。
看到裴怀犹豫的神情,我想再争取一把。
却被余袅出口打断,“陛下,您忘了吗?沈家还握着兵权呢....若是趁此让沈家把兵权交出来....”
她无意间说出的这句话让裴怀瞬间醍醐灌顶。
我愣了一瞬。
才知她打得什么注意。
爹爹势大,朝中有许多爹爹曾经的战友。
手握兵权对于现在空有名号,根基不稳的裴怀来说。
无疑不是潜在的威胁。
若是得了兵权,他不仅能让那些对他不忠的大臣们闭嘴。
还能夺回自己帝王应有的权力。
可是交出兵权,那简直就是在我们沈家千万英魂伸着自己的脖子让敌人去砍。
也代表沈家永远被帝皇当做顶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等裴怀开口,我立马反驳道,“不可能!”
即便我现在是跪着,可我身为沈家唯一的女儿。
我的魂不能跪着。
裴怀瞬间变了脸色,就像落在我脸上的雪一般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送皇后回宫。”
他甚至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转身就揽着余袅进了乾阳殿。
那时的我在想什么呢?
大概在想,曾经因我一句欢喜羞红了脸的少年郎。
跑遍东街买最好的扑簌糕只为博我一笑的君北王爷。
怎么就成了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雪好冷。
铺洒在我单薄的披肩上,额头都被磕破了。
鲜血顺着额头流到鼻尖。
他都没有关心我一句是否安好。
我在雪里哭着,哭着哭着就笑了。
裴怀身边的刘公公看着我,心生怜悯。
他说,“娘娘,帝王之情得过且过,您还是顾好身子。莫要以此伤心过度失了体态。”
三日后。
娘亲派去的暗哨带回了爹爹的死讯。
他被胡人割掉了脑袋。
挂在攻打下来的大庆城池门上,听闻城里的百姓为他守灵七日。
哀嚎声遍野。
将军府挂上了白条。
我和爹爹身边的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跪坐在灵堂。
娘亲痛彻心扉,心肌梗塞也随爹爹而去。
我想哭的,可是我哭不出来了。
我死死的攥着拳头,砸在地上。
手上的皮都破了,我也感受不到疼痛。
一夜之间,我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
我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分给了那些将士们,打扫了府里上上下下。
最后将门贴上了封条。
至此大庆再无沈家。
我摘下了屋前梅花树上的花苞。
忽然感觉喉咙处一阵腥甜。
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燃红了花苞上的霜。
“娘娘!”翠菊焦急的大喊了一声。
赶紧让扶着我回了屋子。
我松开她搀扶着的手,看了一眼那炭盆里少得可怜的炭道,“回来做什么,这屋子里也冷,也闷。”
回宫以后,我越发的沉默寡言。
即使是裴怀偶尔来看我,也会被我赶出去。
我心里是恨他的。
恨他让我失去了亲人。
我没日没夜的哭,睡醒也哭,睡着也哭。
常常一个人坐着,坐着坐着就想随爹爹和娘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