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这一夜,我回忆了许多,过往的片段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来回放映着。
顾夏起床了,看到我憔悴地坐在沙发上,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关心而是责怪。
“昨晚说了我要吃牛肉面,我的面呢?就让你在家干这些小事你都不会。家务家务做不来,照顾茵茵也照顾不好,你除了会当个疯子,还会干什么?”
这些狠话对我早已没有任何杀伤力,“顾夏,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你签了字,我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你也不用再面对我这个疯子了。”
顾夏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协议书,最终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如你所愿,既然你想离婚,那我就成全你,我奉劝你之后不要来求我复婚。孩子的抚养权我也会请最好的律师来打官司,我的女儿不可能跟着你这个疯女人。”
顾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摔门声震耳欲聋。
这一夜的心力交瘁让我不堪重负,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给好友许诺打去电话,还未说出一句话我便直接晕了过去,任许诺怎么喊我,我也听不见。
再次醒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冲入鼻腔,原来我躺在医院。
许诺坐在病床旁,哽咽着说,“宋宋,你究竟怎么回事啊,你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家里,顾夏呢?茵茵呢?”
看着许诺的关心,这么多天的坚强土崩瓦解,“许诺,我和顾夏离婚了,我的茵茵她没了。”
但是我的泪水似乎早已流尽,只能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的院,看不到茵茵的骨灰盒我便发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许诺没办法,只能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还好有许诺陪着我,可是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厕所里全是我掉的头发,时不时还会吐血。
我跟许诺说我想回家,在生命的尽头我还想再见爸妈一眼。
许诺还不知道我的病情,拗不过我只好帮我收拾好了行李,抱着茵茵的骨灰盒回了家。
在回家的途中,我才知道为什么父母当时阻止我嫁给顾夏,这条回家的路真的好远好远,远到那么陌生。
自从嫁给顾夏,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过家,可能这就是远嫁的悲惨,可是当时年少的我并不明白,直到现在,才知道有父母的家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抱着骨灰盒,一脸苍白,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爸妈无言,似乎早已明白了一切,只是上来搀扶着我,什么也不敢过问。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唯独我的病情。我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但还是被他们察觉出来了。
那天,我在睡梦中被血呛醒,剧烈的咳嗽声还是没能瞒住他们的耳朵,他们看到我满脸是血,上来问我,“妮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咳出血?”
我看再也瞒不下去,便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们,癌症晚期。
那一天他们俩在我床前陪我坐了一夜,他们不敢说话,爸爸在抽烟,妈妈一直拉着我的手。
之后他们便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每天都会给我端来大补的营养品,但是我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看着我身体越来越虚弱,妈妈抱着我一直在哭,我也止不住地哭,好遗憾,生命最后的尽头还让父母为我担心,不知道顾夏听到我和茵茵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那天抱着妈妈,我好像哭晕了过去。
睁眼之后,我好像回到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家里,但这次,没有顾夏。
“妈妈,你醒啦,你睡了好久啊,茵茵在旁边等了你好久,肚子好饿呀。”
我看着眼前的茵茵,她不再是冰冷冷的灰色照片,我忍不住抽泣,紧紧地抱住她,“妈妈的茵茵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现在茵茵不用害怕了,有妈妈陪着你。”
茵茵用手擦了擦我的泪水,笑盈盈地说“妈妈不哭,我以后要好好跟你在一起,只要是跟妈妈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大抵是也离开了那个世界,才能遇到茵茵。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才能让我短暂地停留在这世间。
家里的门被钥匙拧开了,不出意外,顾夏回来了。
虽然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但他好歹是茵茵的父亲,茵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见他一面。
顾夏的身上还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也许是刚刚做完手术。
茵茵看到许久未见的爸爸,眼里含着泪水,跑上去想要抱住顾夏,但是手却触碰不到。
茵茵急得哭了起来,“妈妈,为什么我抱不到爸爸?”
我只能抱着她安慰,“没事,妈妈在这。”
我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年幼的孩子说出“我们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这样残忍的话。
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顾医生,刚才这台手术做得很顺利,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好,我知道了。”顾夏说完便准备挂掉电话。
但他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林医生,我女儿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