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保姆黄阿姨坐在我对面,她被辞退后,还在这个城市上班,只是换了个雇主。
几乎有些哽咽地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
继父和我妈一直很和美,我走后,他们没再生孩子。
我妈年龄大了,拼不起这个命,只是继父出生于农村传统家庭,家乡老人难免抱怨不断。我妈觉得有愧,所以几乎半哄着把寒氏企业的股份转让出去了。
从今年开始,继父频繁夜不归宿,动辄对我妈大吼大叫,但我妈一直忍着,直到发现他在外面有个私生女,并且年龄都快上小学了。
何止是绿了,简直都能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牧羊了啊!
这还能忍?
黄阿姨擦了擦泪:“有晚我明明听见太太吵着说‘离婚’,都闹成那样了,谁知道张先生怎么哄着她去旅游……结果就出了事故,太太进医院后,我就被辞退了。”
脑子里愤怒的嗡鸣让我险些失态,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
我忘了怎么安置好黄姨,出门时还绊了一跤,胳膊上洇出血丝,几乎跌撞着跑到医院。
病床上躺着我妈。
她脸颊深陷,面相老了很多,因为做过手术的缘故,原本光滑顺亮的头发被剃光了。
在生活和病痛的不断磋磨折辱里,她像蒙尘的珠宝,褪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斑驳。
医生说她是刹车失灵撞到了后脑,醒来的可能性极低。
握着她的手,我肩膀有些颤抖,哭得喉咙都在痉挛却没有出声。
我是那种越崩溃越冷静的人。
甚至都没沉溺在可能永远再见不到我妈的痛苦情绪里,而是很快将自己抽离,把眼泪干在风里,和律师通了个电话。
我爸死后留下不少家产,寒家别墅加了我妈的名字,其余房产都是他的婚前财产,很早就做了公证,将来只会过户到我的名下。
大头的股份我和我妈一人一半。
这一半,现在却落到了张明的手里。
律师说,他在寒氏企业蹦跶得很凶,撤换了一批老骨干员工,到处笼络心腹,往能渗透的角落里塞人。
好好的全国百强企业,原本和洽的氛围现在乌烟瘴气。
被他搞得像权谋戏。
几个老股东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他股份占比太高,一时拿他没办法。
手机响了,备注是“张叔”。
“文文,你在哪?”
“别这么叫我,挺恶心的。”
他停顿片刻,说:“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了,放到门口。你爸名下的房子不是很多么?往后别再回来了,你曲阿姨不太喜欢你。”
我冷冰冰地开口:“张明,你要不要看看房产本上写的是谁名字?还有别充大辈地过来跟我指指点点,我的亲人,只有妈妈。”
他压着火气:“我跟你妈生活了二十多年,房本上有她的名字,我当然能住,你今晚别回来了,房门锁我已经换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可二十年前你跪在寒家门口,抢***女、夺人财产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呀!”
不管对面如何疯言疯语,我挂断电话,把他备注删除,联系方式拉黑。
这样的一个人,不配我叫他一声“叔叔”。
他换几次锁,我就能拿着房产证找物业撬几次锁。
时间长了,他愤怒地问我:“寒文,你已经有那么多房子了,为什么还不知足,一定要和我们挤在这里?”
一旁的曲阿姨茶言茶语:“老张,算了,她父母双双出了意外,脾气不好也是难免的。”
我简直懒得理他们。
要不是律师还在调查我妈出事故的详细因果,怕这对渣男贱女听了风声跑路,我何必委屈自己跟垃圾同住,早把他们赶出去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不管怎么开水龙头,喷洒出来的都是冷水。
想起上楼前鬼鬼祟祟的那对母子身影,这事跟她们没关系才怪。
我打开浴室门,她端着咖啡从走廊一侧走过来,二话不说拿起花洒,拧开水龙头浇了她个透心凉。
她“啊啊”地尖叫着。
闻讯赶来的张明抱着她,怒目看我:“寒文,从前你妈没少在你的教育上费心,现在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我拿着花洒二话不说对着他也浇了上去,抱臂问:“现在会说话了么?”
“既然你们关了我的热水器,在冬天里想请我洗个冷水澡,现在我请回来,你们开心么?”
张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只是不能冲我发,这段时间的交锋他屡屡挫败,而且他还馋我手里的股权。
于是朝着他的“后宫”开炮:“你好好地关她热水器干吗?手段能不能上点台面。”
丢下话,他狼狈地走了。
绿茶白了一张小脸,也不管满脸的水,硬是挤出委屈的笑,追了上去。
某种程度上,他们真配啊。
一不走正道,二无谋生技能,三又占点外貌便宜,像会攀援的食人藤,选定一株大树紧紧绕着,浑身开了利口,非要把大树吸出点血才能存活。
张明吸上了我妈,吃的脑满肠肥,也成了颗大树。
如今又被曲晴吸上。
真是,一把年纪了,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像狗血连续剧。
你们不能要点脸么?
今年生日,我没什么心情过。出国的几年间,张明像蛀虫一样蚕食着寒家企业,往出拔钉子塞钉子都是需要时间的大工程,不能一击把敌人打倒时,就少不了表面的虚与委蛇。
一同长大的小姐妹打电话过来,说给我定了个蛋糕,送到我家。
回来的时候,蛋糕已经被拆了,“继妹”眯着眼睛坐在桌子上,嘴里含着蛋糕上的淡雪草莓:“谢谢姐姐,雅雅很爱吃。”
你听听这一脉传承的绿茶发言。
我二话不说直接把蛋糕端起来扬在一旁的曲晴脸上。
“吃吃吃,你这辈子没吃过蛋糕么?”
杀鸡给猴看。
眯着眼,我冷笑着:“你妈应该没教过你不要乱碰别人东西,因为她自己都不明白。没关系,现在我来教她。”
曲晴好看的脸都扭曲了:“寒文,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雅雅可是你妹妹,她还小,不过就一个蛋糕,你偏要这么斤斤计较?”
“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
我看都没看她,上楼回我的房间:“对了,说到斤斤计较,这个月的物业水电费你记得结一下。”
她瞬间哑火。
我知道,她掏不出那么多钱。她只是张明在外面花草中的一个,能扎了根无非也是靠着生出来的孩子。
即使这样,张明也防备她得紧,只给一些甜头吊着,没什么能落到实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