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我扶着傅行云下了马,屏退了身后围过来的侍卫。
傅行云说他是想偷偷出府给傅老夫人挑生辰礼,之前准备的贺礼被他不慎遗失了。
“我……我并非有意冒犯殿下,只是不想惊动府里的人……”
傅行云盯着自己的足尖,侧首的一瞬间露出了泛起红晕的耳根,看起来十分局促。
我顺势把话接了下去。
“傅公子孝心纯然,天色也尚早,不如我们一同前去挑选贺礼?”
傅行云的身影僵了一下,抬眼看向我时眼中的笑意终于真了两分。
活像一只心思得逞的狸猫。
“多谢殿下!”
傅行云这次摔下来的地方几乎没有行人。
他并未用我的名声做赌,只是想要勾引我罢了。
真好啊,他肯为我花心思。
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这份心思没能瞒过我的母后。
翌日一早我就被母后宣进了宫。
她在明政殿批折子,我行了礼,却没听见她叫我平身。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后是个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她爱权势,爱得毫不遮掩。
她曾是姑母府中的乐伎,后来被父皇看中,成了他的侍笔女使。
从乐伎到母仪天下的皇后,母后的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她是父皇一手教出来的人,是父皇唯一的弟子,雷霆手段远胜世间男儿。
在父皇死后,母后临朝十三年,甚至将皇长兄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她这一生唯有我和皇长兄一对儿女,对我们俩管教极严。
尤其是对我,千百倍的施压,所以我一向和母后不大亲近。
我跪了一会儿后,母后的声音飘了下来。
“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儿臣知错。昨日儿臣不该与傅四公子同行。”
母后停了笔,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纡尊降贵地跳进他的陷阱。”
大越民风还算开放,尤其是自母后掌政起,大越女子的地位日渐高了起来,摆脱了诸多束缚。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长街策马,让傅行云有了摔进我怀里的机会。
母后并未把傅行云放在心上,只是不喜我顺势接了他的招。
好在她揭过了这桩事,让我起身,同我说起了傅承听。
傅承听是尚书左仆射傅闽的嫡次子,他的嫡兄幼年夭折,所以傅闽对次子傅承听极为珍视疼爱。
傅氏这些年对母后临朝一直多有微词,母后有意让傅承听做我的驸马,既是为了施恩,也是为断了傅承听入朝为官的指望。
毕竟本朝的驸马,是不能做官的。
虽同是傅家子,但在旁人眼中,傅行云的价值恐怕还抵不过傅承听的一根头发丝。
太史监那边已经开始给我择成婚的良日了,母后正要当着我的面亲笔赐婚。
见她提笔,我出了声。
“母后,儿……”
“傅承听到底是驸马。”
母后连眼神也没给我一个,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你若真的喜欢傅家那个小儿子,日后大可将他养在别院。”
母后只把傅行云当作一个物件儿,摆在何处都无所谓,唯独不能直接进我的公主府。
若是兄弟二人都进了公主府,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热闹了。
我今日认错认得很快,母后只以为我是一时心性。
谁知道我给她憋了个大的。
“儿臣并非想将傅行云养在别院,儿臣是想直接让他做驸马。”
我说完后,母后一掌拍到了案上。
“胡闹!”
我倒也没被吓着,只是依礼跪了下去。
旁人私下里都说母后独断专权,与自己的一双儿女离心,尤其是我这个玉山公主,可以说是自幼被她打压着长大的。
但我心里却十分清楚,我和母后是天底下最相似的人——
一样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所以我笃信,母后一定会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