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阿泥,是公主赐我的名字。
顾名思义,低贱如泥。
她共有四个影子,而我与她体型样貌最接近,也最能以假乱真。
所以明枪暗箭,我替公主受得最多。
也正因太过相像,我常被皇上另眼相看,然后被公主责罚。
皇上是公主的兄长,亦是、情人。
他们关系有违人伦,故而从未被公开。
每个深夜,我们躲在房间各个没有光的角落,听他们两人耳鬓厮磨、颠鸾倒凤。
公主时常在皇上来之前灭了殿中的灯,故意将我推上床榻。
皇上其实不用靠近便能分出是我。
就像公主常说的,我们这些人身上,有股子让人恶心的酸臭味。
可即使如此,皇上还是会将我搂进怀里,假模假样的说几句情话引公主吃醋。
事后他三言两语就能将其哄好。
而我要面对的,则是被挂满倒刺的鞭子打到皮开肉绽……
公主二十岁那年,摄政王已干政七余载。
他同意在接下来的半年逐渐放权给皇上,但条件是公主需下嫁摄政王府。
那晚皇上用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哄好公主。
天光破晓时,公主将我喊去了床前。
“你替本宫嫁,如何?”
我早已习惯平静的接受自己的每一个结局。
毕竟在前世,我也只是个被霸凌致死、尸体抛入荒野无人发现的蝼蚁罢了。
摄政王裴彧,人称活阎罗。
十五岁上山剿匪,割了所有土匪的头。
十七岁北上打匈奴,灭其王室全族。
二十岁先帝崩逝,代幼帝掌权,为肃清党派斩杀百十余名朝廷官员,血洗皇城……
当初在死斗场,我曾于将死之际抬头,一眼便见他位于高坐之上。
那里的看客鲜少有他这样的。
他们或被鲜血刺激到反胃,或情绪高昂嘶喊叫骂。
只有裴彧如一个局外人般,静静地看着我们为了活命拼死厮杀……
人立于云端,视命如草芥。
本以为我与他的交集,此生便只那一眼而已。
可如今我却同他手握同一条红绸,在喧天的锣鼓中拜了堂。
却坐在他的房间内,等待着他挑起我的喜帕。
许久许久,外面宾客散去,他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喜帕被掀开。
面前男人如看透一切般扬起笑,布满厚茧的手抚上我的脸,只轻轻一擦便将眼角的痣抹去。
这颗痣,是我这张脸和公主唯一的差异。
裴彧俯下身,平视着我。
“该叫你公主殿下。
还是,五十四号?”
从来运筹帷幄、能掌控整个朝堂的摄政王,根本不可能被我这个盗版骗过去。
我以为我又要死了。
像前世一般被抛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等待着苍蝇和蛆虫来宣告我的腐烂……
可他却只是再次抬起手,然后做出了一个和他形象完全不符合的动作。
他拍了拍我的头,声音带着些许的安慰。
“无论你过去是谁,往后都只是我的妻。”
“有我在,无人再会欺辱你。”
我惊愕般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有我在。”
想来可笑。
这还是我两世以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