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文昌侯的爵位是世袭的。
王家累世公卿,代代都是帝师翰林,可到了这一代,子息却愈发平庸,唯一一个才华突出的王珑也在少时不幸落下了病根,自此病情便时好时坏。
直至如今,沉疴难愈。
听府里的丫头说,这爵位原先是要落在二爷头上的,但如今他连走出侯府大门的力气都没有,圣人一点头,这爵位便落到了大房头上,只待世孙加冠,便行袭爵。
我跟着银锦来到家祠,但见檀香氤氲的清烟里,坐着一个身着麻衫的中年妇人,只见她慈眉善目,两鬓微霜,神色却带着淡淡的倦怠。
甫一见我,妇人面上流露些许期待。
“玉丫头,可与二爷见过了?”
“呃.......”
说实话,二爷是见过了。
小二爷还没见过。
眼前这妇人便是大夫人。
她不喜锦衣,亦不喜玉食,日日只在祠堂为二爷祝祷。
见我犹豫不决,大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买你来,是要你做二爷的通房,不是做正经丫鬟的......你若干不来,我便只能将你放去外院,与那些丫鬟一处了。”
她本意是点拨,却不知正中我下怀。
这不正经的饭吃不上,还不能吃点正经的么?我忙点头:“没关系的夫人,我愿意当正经丫鬟!”
大夫人闻言,露出些许头疼的神色来。
僵持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一个黄毛丫头,也知道什么是通房?”
听出那言语中的戏谑,我有些不服气:“不过是端茶递水,铺榻暖床,奴婢又怎会不知呢?”
“通房,就是做爷的房里人!”
这话一出,对面立时喷笑。
“嘿,有点意思!”
这回我终于听清,说话的是个年轻公子,他就坐在碧绿的纱笼后,正慢条斯理地浮着杯中的茶:“依我看呀,这小丫头还算灵光......”
“母亲,还是再等等吧。”
大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神色幽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再给她个机会。”
两人对面沉默了一会,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被延请进来。
那是常在府中出没的大夫。
夫人是真关心二爷,不住问还有没有进益之方,可惜对方不仅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反倒当场断言王珑活不过这个冬天。
还待再说,大夫人却瞥了我一眼。
我这人不算聪明,但还算乖觉,当即告了罪退下。
人出了屋子,却没走远,而是竖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谈话声。
声音断断续续飘入耳中,即便我如何努力,也只能听到一些散碎的词句,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字眼,譬如:
“气散中虚”
“肾精亏损”
“羊尾之症”
我努力听了半晌,也只记住了两个字。
——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