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这天夜里,徐青野没有回家。
而杜若的微博发了条新动态。
【杜若:今天被他气病了,好在他来得也很快,连轴转辛苦了。^_^】
照片中,是她打着吊针的手背。
角落的沙发里,隐约有个搭着手臂仰躺的人影。
他脖子上松松挂着我亲手系的领带,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我瞧了很久,酸涩的水在心里煮得沸腾起来,蒸得我两眼泛红。
最后没忍住,我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隔了很久才接,他的声音很疲惫,带着睡意。
我胸口发哽,问他在哪。
他似乎这才清醒,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若无其事回答我:「有点工作,今晚不回了。」话音刚落,那边隐约响起一个骄纵的女声:「徐青野,我手回血了!」死寂中,我闭上眼,第一次放纵自己,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我头痛,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回来陪我?」真贱啊。
我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什么时候,你也会为了抢男人而用上这种手段了?
没等他回应,我就挂了电话。
巨大的羞耻感反而让我面无表情。
我继续刷杜若微博下的评论。
【野哥也会哄人?我大开眼界了!】
【自己惹的老婆自己哄,这不天经地义?】
【既然都原谅了,那就让我野哥躺病床上呗,两口子见什么外。】
……
每一个字都扎得我眼睛疼。
我却自虐一般无法停下。
直到某一刻,屏幕突然显示「这条微博不存在」。
想来是徐青野知道了,强迫杜若删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为此吵了一架,就像年少时打情骂俏那样。
他们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总是有本事,把任何人都变成局外人。
即便我已经快和他结婚了,也还是逃不掉这种狼狈窘迫的境遇。
我讽刺地笑笑,把手机锁屏,仰头继续喝酒,却老是醉不过去。
反而徐青野的脸在我眼前越加清晰。
其实在好几年以前,爱喝酒,甚至老是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那时他刚分手不久。
最开始几天还能若无其事正常生活,结果没多久就找不到人了。
而从我第一次在酒吧门口,捡到快醉死过去的他后,我就擅自把他的快捷键设置成了我的号码。
从此,我就成了他的搬运工。
在无数个深夜和凌晨。
是我,一次又一次接到电话,一次又一次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在夜色下把他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捡回家。
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在路灯下一步一挪的时候,我其实很快乐。
那是捡到了宝贝,还可以偷偷藏起来据为己有的快乐。
快乐到近乎惶恐。
于是,我勤勤恳恳做了他好久的搬运工。
无数次把他从泥潭里捡起来,擦干净,再小心翼翼放回温暖的被窝。
我想他是我的珍珠,哪怕将我的心脏磨砺得鲜血淋漓,我也一定要拥有他。
在杜若回来之前,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拥有他了。
可那张突然消失的照片却在嘲笑我。
沙子重新填满我的心脏。
我却再不能确定,我是不是还可以为了那颗珍珠,再忍受一次那样满是鲜血的等待和折磨。
宽敞的客厅突然闷得我快要窒息。
浑浑噩噩地,我起身走进了他的书房。
就着昏暗灯光,翻箱倒柜,最后在柜子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东西。
杜若说的,心愿瓶。
被保管得很好的包装被我粗暴撕开。
打开瓶塞,我把里面的纸星星哗啦啦倒出来。
就像他们的爱情在我面前淌成了一条灿烂的河流。
我伸出沾满血的手,在里面打捞属于他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