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徐衍说这十年里,他习得了阴阳眼,因而可以在焚香的帮助下看见我。
「那小太子呢?皇上呢?]
「自然是看不见,]想了想,他又提醒,「他们身上有龙气护佑,你初初聚魂,魂魄尚不稳定,不能在皇宫多待。」
[那我去哪儿?]
他微妙地顿了顿,平静道:「你和我在一起。」
我下意识拢紧衣领,防备道:「你我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我还想要名声的!
徐衍淡淡看我一眼:「我是修道之人,不会因女色动心。」有点懊恼,也有点沮丧。
我说:「那好吧,那你给我多裁几身衣裳。]
你不动心,我就敲你竹杠。
他秉持着修道人的一贯简朴作风:「一身就够了,只有我能看得见,不必浪费。]
好小气!
我愤怒拍桌:「那给我裁一个肚兜就够了!」
他的脸慢慢红了。
我的也是。
我捂着脸哽了好半天,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的,为什么没有?]
徐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可能是你命不该绝。」徐衍说,我跳下城墙的那一刻,身上红衣进发出诛命的光刃,连同绘满皮肤的朱砂符咒一起,浮在空中,成了一道接一道催命的法诀。
那些符咒仿佛穿雨的飞鸟,只是眨眼就能越过十里之遥。
于是人们只来得及看见笼罩在城池上空的红光,下一秒,红光消失,再下一秒,齐齐排列在城池外的人马就被悉数割了喉。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恐怖、也是最痛苦的禁术。」
因为承载着这诛天之力的我,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件红衣,飘飘摇摇,最终落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十万卸甲男儿目睹了那滔天的红光,知道那是他们的如意公主以身殉国,重创异族。
他们重拾兵器,磨破了的草鞋踏着土地,一脚一个血印。
他们说,要誓死守卫家园。
边关再不敢来犯。
皇帝给我立了座衣冠冢,把红衣葬在里头。
此后万民祭祀我,以朴素却愚昧的信仰,祈求上苍予我重生。
但那是不可能的。
禁术既成,无法扭转。
除非,以更大的禁术覆盖其上。
我迟疑地看向徐衍:「是不是你聚到我的魂魄的?」他淡淡一哂:「你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知是他不肯说,还是真的不是他。
总之小太子的声音响在门外的那一刻,我们俩齐刷刷地中止了话题。
「徐衍,是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尽管我知道小太子没有阴阳眼、并不能看见我,但我还是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躲在了徐衍身后。
小太子推开门,奇怪地「咦】了一声。
[徐衍,你怎么不穿道袍了?]
徐衍尚未答话,小太子往他身后看看,更奇怪地「咦]了一声。
[你的道袍怎么飘起来了?]
我慌忙把道袍丢到地上。
徐衍回头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对,我又不争气地捂住了胸口。
本姑娘身材婀娜,怎样?!
徐衍收回目光,弯腰,捡起道袍,颀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叠着衣裳。
「殿中太热,我不想穿了。」他这样说。
小太子疑惑道:「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好在他没有深究,继续追问:「你看到什么异常了吗?是我的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徐衍掀起眼皮,平静地撒谎:「没有异常。」
小太子沉默下去,良久,叹了口气:「十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徐衍没有说话。
小太子拭了拭眼角,感叹:「幸好我实现了她交代的遗愿。」徐衍抬起了头:「什么遗愿?]
我心说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一脚踹翻小太子——当然扑了个空,直接扑到雕花大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