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珩珩崽崽
新婚第一天,新姨姨笑眯眯地给我立下规矩。
「不许进入她的婚房,不许和爸爸撒娇。」
夜晚,我睡梦朦胧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怪兽要将我吞噬,无论怎么跑都逃脱不掉。
身体如同千万只蚂蚁咬噬,疼的我的眼泪直往下掉。
次日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一大片青紫的指甲印。
我哭着想去找爸爸,刚到房门口,屋内「啊」的尖叫声响起。
我推门进去,看到家里养的猫,被人在大床上摆了好几块。
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姨姨跌倒在地上,吓得一脸哆嗦,「太吓人了,到底是谁做的?快报警!」
爸爸面无表情,轻轻捂住我的眼睛,轻声道:「听说最近小区里有专门虐杀动物的变态,警方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
不知为何,透过手指的缝隙,我看到爸爸说这话时嘴角是扬起的,似乎很愉快。
「那怎么办?楼炎,咱们搬走吧,好不好?」姨姨明显被吓得不清,早餐的时候,一直在提搬家这件事。
爸爸摇了摇头,「月琪,结婚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很喜欢这里,是绝对不会走的。」
「那好吧。」姨姨一脸失望。
爸爸去上班后,她立马将今早受到的委屈宣泄在我的身上。
小黑屋里,尖锐的指甲如同雨滴般疯狂落下。
「都怪你这个小***,养什么猫,不然我家就不会被变态盯上!」
我被关在小黑屋里一整天。
又冷又饿,疼痛蔓延着我的全身。
耳旁传来急切又熟悉的嗓音,「梦梦,快醒醒,我是爸爸!别怕,爸爸在!」
温暖的大手将我包裹住。
我闻到爸爸身上有妈妈喜欢的橘子香味的味道,忍不住贪婪想要靠的更近。
「何月琪,你就是这样照顾梦梦的?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爸爸紧抱着我,厉声斥责姨姨。
姨姨一脸委屈,低声幽怨道:「楼炎,你明明说过结婚后要和我过二人世界的,现在却带着一个小拖油瓶,这算什么!」
「梦梦不是拖油瓶!」爸爸突然脸色大变,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重重的摔在地上。
玻璃炸裂,碎片飞溅在姨姨手臂上,涌出鲜血来。
血腥味浓重。
他幽暗的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十分兴奋,像是一头暗夜里野兽。
姨姨捂着流血的手臂,不可置信地望着爸爸,「夏楼炎,你敢动手打我?」
「呵。」爸爸的嗓音磁性清朗,却又透着阴冷,一双幽黑的眸子如同雄鹰一般阴鸷。
「不要着急,这才是开始... ...」
「你什么意思?」
惶恐瞬间爬满了姨姨的眸子,仿佛眼前英俊帅气的男人并不是她认识的那样。
爸爸放下我,朝她耳边凑近,勾起的唇角语气微凉,「意思就是……我将梦梦送走,我们过二人世界!」
「对不起,宝贝,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才会这样的……」
他又像是变换了一个人般,重新将姨姨拥入怀中,温柔的安抚。
磁性悦耳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让人忘记他刚才冷酷狰狞的模样。
我看着相拥的两人,感觉自己置身于北极之地。
阴冷如同虫子一般爬满全身。
这是我熟悉的爸爸吗……
让人害怕。
我是多么的想念妈妈还在的日子啊。
曾经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生活简单且快乐。
妈妈知性温柔,善见人意,是有名的孤儿院院长。
爸爸则是儒雅大学教授,颜值出众。
我负责可爱。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那天晚上。
妈妈孤苦无助地躺在血泊中,眼里满是绝望。
爸爸在医院太平间里抱着妈妈痛哭流涕,「清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吵架的……也不该不听你的话的,你回来好不好?」
无人应答。
爸爸落寞地抱着我,哭了很久,一遍又一遍说着自责的话语。
人人都说爸爸是个痴情种,夸赞他是宠妻狂魔。
只有奶奶大骂他是凶手,恨不得他去死。
爸爸将我扔给奶奶,消失了许久。
再见面,是在他的婚礼上,他挽着新娘子的手,笑的很开心。
他承诺以后和新姨姨会有自己的孩子,会一辈子爱她……
不管我怎么哭闹,我还是被爸爸送走了。
爸爸唯一的亲人就是奶奶。
可是奶奶十分的讨厌他,不仅骂他是天生的坏种,还让他快点去死。
小的时候,她就将爸爸遗弃在了孤儿院自生自灭。
还好爸爸本事大,有能力后自己找到了奶奶。
可奶奶根本不接纳他,甚至用棍棒将他赶出门,「你这坏种是想来害死我吗?快点滚!」
那时年幼的我懂得了许多,反驳道:「爸爸不是坏种,你才是坏种!」
「果然,超雄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鸟,都给我滚!」
「妈,梦梦我就放这了!」
等奶奶骂的口干舌燥,一直抿着唇没有回应的爸爸终于出声。
他将我放在门口,转身快步上了车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使了出去。
视线逐渐模糊。
我再次见到何阿姨和爸爸时,是在医院里。
何阿姨大着肚子。
听奶奶说,这是有宝宝了。
我知道,这个孩子一出生,我就彻底没有家了。
或许,我早就没有家了,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刻。
「快点走!」
奶奶一见到爸爸和何阿姨,立马如同见了瘟神一般,拉着我就要匆匆离开。
「等等,妈,带梦梦去我那边坐坐吧。」爸爸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恳求道。
「不去!」奶奶冰冷回应。
「我不会怎么样的!」
「呵,鬼知道呢!我这脸上的疤可是拜你所赐!」奶奶态度更冷了。
爸爸依旧温和的笑着,眼里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谈了。你看,我都又成立新家了,也该孝顺一下您……」
「呵呵,不用!」奶奶冷笑一声,拉着我快速离开。
其实我挺想回去的。
因为那里有妈妈的味道,有我熟悉的一切。
趁着奶奶在厨房做饭时,我偷拿她的老人机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爸爸的声音有些意外,「妈?」
「爸爸,我是梦梦,我想你了!」
「那爸爸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好!」
我开心地放下手机,回到房间拿起我的小兔子,等着爸爸来接我。
奶奶似乎早就看出了我的小动作,吃饭时一直骂我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可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只是太想爸爸了!
我是趁着奶奶午睡时偷溜出去和爸爸会合的。
到了家里,何阿姨一脸不悦,「你还真把她接来了!」
爸爸:「让你感受一下当妈妈的感觉!」
何阿姨不屑一顾,「哼,我可不想感受当别人妈的感觉!」
我乖巧地在一旁,摆弄着手中的玩偶兔子没有出声,生怕自己一个举动惹的她不开心,将我扔出去。
爸爸去了厨房,我因为害怕何阿姨也跟了过去。
爸爸拿着菜刀,上面不知道砍过什么东西,红红的,腥味浓重。
刀刃锋利,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光芒。
不知道为何,我的眼中倒映出刀片里一个嗜血的微笑,那张脸很熟悉……像是爸爸。
我惊了一身冷汗,低声唤了一句「爸爸」。
爸爸转头看我,手中提着的菜刀也在朝我一步步逼近,笑容中藏着危险……
我顿时汗毛直竖,瞳孔紧缩。
爸爸这是想要干嘛?
「老公,我肚子好疼!宝宝又开始闹脾气了!」
外面客厅突然传来何阿姨的哀嚎声。
「这就来!」爸爸扔掉手中的菜刀,端着一锅开水快速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不敢出去,只能脑袋趴在门口偷偷观看外面的动静。
只见爸爸撩起何阿姨孕妇裙的裙摆,用滚烫的开水,一点一点,一分一毫,缓缓地往何阿姨肚子上倾倒……
开水冒着白色的烟雾,升腾着,遮住了爸爸拿双猩红的双眼。
何阿姨的声音如同杀猪般嚎叫,疼的满头大汗,却紧紧抓住爸爸的手臂。
「好痛!老公,你确定这个偏方能治好宝宝的多动症吗?」
「你就放心好了!」
爸爸一点一点的浇开水,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愉快。
我看的整个人头皮发麻。
夜晚睡觉,我又感觉到有数万只蚂蚁在拼命啃噬我的手臂。
脑海里迷迷糊糊听到何阿姨对我的咒骂和怨恨,要杀了我为她的宝宝迎接新生。
惊醒时,却发现是爸爸。
想到白天里他的所作所为,我吓得哆嗦,从爸爸手中缩回手。
「梦梦,你在害怕爸爸,对吗?」
我没有做声,转头躲到角落里抱起小兔子玩偶。
爸爸哽咽着道:「本来觉得你年纪小,不想让你知道的。」
「爸爸做的确实是坏事!但是爸爸这是为妈妈报仇!是她害死了你妈妈,我要她血债血偿!」
话语是那么阴狠,却那么坚定。
难道是我错怪爸爸了?
他真的是为妈妈报仇?
妈妈当时还怀着爸爸的孩子,没人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唯一知道是,当我和爸爸赶到时,妈妈早已被开膛破腹,整张床,都被她和弟弟的血浸透了。
妈妈和那些流浪猫是一样的死法。
爸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疯了许久。
可爸爸现在告诉我说,他找到了杀害妈妈的凶手。
何月琪。
这个名字,按理说我是应该十分憎恨她的。
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还觉得有些可怜……
我数着小绵羊久久不能入眠,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早上醒来时,小区的叔叔阿姨们又聊起天来,说最近的那个变态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谁家有宠物都惨遭毒手。
我也真的好希望能够抓到坏人。
可潜意识,我又害怕坏人被抓时的样子。
我歪着脑袋跟着爸爸晨跑回家,刚到门口,看到满地的棉絮。
我的兔子玩偶,不知何时被人破开了肚皮……
我的兔子「死」后,我大病一场。
高烧三天三夜不退。
我躺在床上,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将我抱起,将我整个人浸泡在装满冷水的浴缸里。
寒冷刺骨,逐渐呼吸不上来。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看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周围阴翳的笑声使我越来越恐惧。
紧接着,激烈的争吵声响彻耳膜。
「何月琪,你什么意思?梦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差点害死我的宝宝,我给她一点教训怎么了?」
「砰!」什么撞到衣柜发出巨大的响声。
何阿姨跌倒在地上,大腿生开了一个洞,鲜血汩汩。
她抹着鲜血,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我真是个傻子……怎么就相信了你的鬼话!离婚吧,夏楼炎,这日子我过够了。」
「离婚?」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爸爸颤颤巍巍地跑过去,唯恐失去全世界一般,将何阿姨紧紧抱住。
「对不起,宝宝,我错了,不要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了!刚才我实在是失了理智,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着,像个孩子般呜咽地哭起来,高大的身子跪在地板上,懦弱又脆弱。
「你要是不原谅我,现在我就可以死在你的面前表明真心!」
爸爸一把抓起抽屉里的水果刀抵在心尖上,鲜血一点一点渗出来,染红了衬衫。
「好,我原谅你,你快放下刀……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在偏袒那丫头,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好!」
光线明亮的屋内,爸爸唇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像一条微笑的响尾蛇,锁定了觊觎已久的猎物。
为了治好我的病,何阿姨指挥爸爸又用上了他的偏方。
一会让我处于炎热、封闭的屋内;一会又将我放入低温的储物冰柜里。。
看着我奄奄一息,几乎没有了生气,何阿姨很满意。
我趁着爸爸来送饭时,抓紧他的大手,痛苦的***:「爸爸,我会乖乖听话的,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他冰冷的大手温柔地摸摸我的脑袋,笑着道:「梦梦乖,很快就结束了,爸爸会让你出去的!」
「梦梦要听话,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妈妈好,咱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今天的饭菜是青椒炒兔舌头,辣椒爆炒兔眼睛,蘑菇炖兔牙,梦梦要不要都尝一点?」
爸爸献宝一般将那些饭菜捧了出来。
我绝望了,脑海里一遍遍浮出兔子惨烈的死状……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眼皮越来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