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柳轶的府邸可小,就两处院子,一处他住,另一处给我住。
仆役把院子清扫干净,皆退下后,他看着四处打量的我,冷声道:“解药呢?”
我回头,“什么解药?”
“七步诗。”
“哦,”我恍然,“那是我编的。茶水就是普通的茶水,甚至我说的软心肠也是假的。”
柳轶大惊,“你!”
我摇头叹气,“柳大人你也不想想,若有这等好东西,太子还能活到今日吗?”
“你、你真是……”他被我气得不轻,原地踱了几步,一甩袖,“罢了,你说要……可想好用什么法子?”
我无辜地看他,“没呢,不然我找你干什么?”
这下,柳轶直接被我气走了。
我懒得管他,回屋睡了个安稳觉。
日夜不休奔波三日,我这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我向来无梦,这回却做了个春梦。梦醒,还见到梦中人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他右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摆着,显然是脱臼了。
我起身,握着他的手臂一拧,给他接了回去。
“我梦中虽不好杀人,但近我身者,也落不得什么好。”
他揉揉手臂,抬眼觑我,“你睡了一天一夜,院里没个声响,我还以为你死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我打了个哈欠,在他瞪圆了的眼睛下,从胸前掏出一本账簿,“喏,应该够你参一本了。”
户部左侍郎孝敬给他上峰的账目,每一笔,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银子会经过层层盘剥,最终流向东宫那位。那位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账簿里的,这本账簿,大概也只够给户部尚书添个堵。
太子和那些腐朽世家的势力互相庇佑,盘根错节,轻易动弹不得。
这才是我找上柳轶的真正目的。
除掉一个人不难,难的是除掉他背后的势力。
我在太子身边三月,每日看他与那些人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愣是不留一丝证据。他在大臣眼里,在百姓眼里,甚至在皇上眼里,都是清风霁月、高风亮节的太子。
“我上不了朝,那些朝堂之事你们擅长,我会的都是不入流的东西。你们若是要什么物证人证,只管告诉我,我能帮你们弄到。”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亲手杀了太子。”
柳轶捏着那本账簿,看我的眸色渐深,“你就那么恨他?”
我冷冷勾起嘴角,“恨啊,怎么能不恨。”
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一腔恨。我敲下那头恶虎的牙齿时,心里想的都是太子,想着哪一天,我也要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串成项链,放到我娘的坟前。
柳轶默了会儿,又和我道:“那个容姑娘,过几日会当太子侧妃。太子与许家二小姐的婚约还没作废,定在明年举行。”
“哦,”我根本没听,只问他,“可要我去杀什么人吗?”
柳轶:“……”
“白姑娘,没有五听三讯,不可随意定人罪行。且依大巡律法第二十条,凡谋杀人造意者,斩。”
我揉额,“知道啦,再啰嗦我点你哑穴。”
他不说话了,把手里的账簿捏了又捏,最后悻悻走了。
而后几日,柳轶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大抵是忙着在朝堂上厮杀了。
我也没闲着,乔装打扮一番,往皇宫去了。
正是白冶当值,他领着一行人在皇宫周围巡逻。我扮作给他送吃食的妹妹,拎着食盒等他。
白冶笑骂走打趣他的同僚,将我拉到一旁,“你来做什么?”
“你妹妹正睡得香,别担心。”我把食盒递给他,“我来当然是来看你,你看我多有良心。”
白冶不吃这套,“那日派去盯着你的人失踪了。”
“知道,我杀的。”
第二日去官府前,顺手解决掉了。
“不过那位不知道这事,我就顺手把你这事圆下来了。”白冶皱着眉接下我递给他的糕点,嘴里倒不含糊,“容清秋跑了,那位正发疯呢。”
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太子,没解除婚约不说,还只给了她侧妃之位。
于是这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容姑娘,拿起包袱就跑了。
这几日,太子派人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人,据说,还派了好几队人马往城外去了。
瞧着深情,这婚约,还是一字不提。
许家八风不动,那位二小姐被人提及此事,也只说太子心善,这是担忧容姑娘安危。京城人多眼杂,容姑娘一个弱女子,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容清秋没有家世背景,她是个庶民,是在秋猎时被太子捡到的。太子对她一见钟情,得知她失了记忆,便带在身边养着。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太子愿意给她一个侧妃身份,已是莫大的恩赐。
所以,逃跑的容清秋,是个不识好歹的。
宠爱容清秋的太子,是个识人不清、被情爱蛊惑心神的昏庸之辈。
因着这事,朝堂上,没少借此弹劾太子的大臣,不过没等圣上表态,先被其他大臣骂了回去。
因为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弹劾太子的是太子的人,维护太子的是康王的人,没有容清秋这事,也能有别的事拿来做文章。
演戏,是那些大臣们的拿手绝活。
柳轶没被骂,也没骂人,他是站旁边看戏的。
账簿被他交给了康王,康王说要见我。
于是我在康王府上,看到了失踪已久的容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