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侠名
主角是无尘采薇的小说是《无尘采薇》,它的作者是侠名写的一古言类小说,文中的古言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我的夫君,他有两个灵魂。当他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傻子的时候,他会撒着娇跟我说:「娘子!要亲亲要抱抱!」....
状态:连载中,小说类型:古言, 主角:无尘采薇,小说详情
我得了一场怪病,每日气短体虚,脸色惨白。
村里的郎中说,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但我活到了来年开春。
而家里因为要负担我的药材钱,一时变得拮据。
终于,继父忍受不了我这个拖油瓶的连累,将我赶出了家门,让我自生自灭。
纵使娘再不舍得,她也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她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舍弃另外两个亲生的孩子。
就这样,我被赶到了村头半山腰上的一个破落的木屋。
娘偷偷摸摸地过来给我收拾了一番,还每过两日给我送来吃食。
可我早已万念俱灰,只等着去死。
就在一个新春化雪的夜里,我忍受不住木屋里刺骨的阴寒,打算投湖去一了百了。
山脚下的苋水湖,还结有一层薄冰,在清清冷冷的月光照耀下,泛起一阵细碎的荧光。
我刚一走近,就发现湖边躺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他身体宽阔,相貌昳丽非常。
我不知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心理,明明自己是去寻死的,回来的时候,反倒救了一个人回来。
我在外面拾了一堆柴火,热了一壶水。
那人身高体长,穿不上我的衣服,我只好扯了块旧床单给他重新裹上。
渐渐的,他呼吸有力起来。
一双眼睫细长的眸子轻颤,男人睁开眼,却一脸天真茫然。
他稍显稚气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是谁啊?」
原来是失忆了,我心想。
又瞬时心存叵测,想着寥寥一生,既没享受过荣华富贵,又没尝过男人的滋味,这样就死了,未免也太不尽人意了。
我突然就挂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对他说:「你是我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叫无尘。」
无尘,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从此你的世界,便只有我。
柔和的烛火打在他俊逸的脸上,他默默重复:「娘子,无尘……」
无尘是个失了忆的傻子,这一点让我欣幸至极。
我私底下藏了些铜钱,再加上被继父赶出来时娘偷偷塞给我的,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但我现在有了牵累,得想着谋个营生。
我去市集上扯了一套无尘穿的衣裳、一些粮食和炭火,再去买了些刺绣用的工具。
一个常年蹲在角落卖草扎的大娘,与我娘有些交情,她看见我的那刹那,眼睛猛然睁了睁,像是十分惊讶我还活着。
我咳嗽两声,十分娇弱地唤了她一声孙大娘。
等我回到木屋的时候,无尘孤零零地坐在床上,他身上裹着棉被,神情呆滞。
他眼神可怜,见到我时却瞬间亮了亮,像极了我以前在家中养的那条大黄狗。
稚气又清亮的嗓音传来,他声音里满是期待和雀跃,他说:「娘子,你回来啦!」
那一刻,我仿佛有种回家的感觉。
在这个冰冷的木屋里。
我让他换上了新买的衣裳,然后起锅烧饭。
无尘冷得瑟瑟发抖,蹲在炉火旁看着我做饭。
我问他:「今天在家都干什么了?」
无尘抱着胸将头搁在腿上,一脸认真地思考:「嗯,屋里冷,我躺床上,想娘子。」
我失笑,「想娘子做什么?」
「娘子还不回来,丢下我……」他声音慢慢落下去,炉火照在他逐渐黯淡的瞳孔里,像泛着一层水光。
久违的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神情一怔。
倏尔,我摸了摸他的头,缓声安慰道:「我们是夫妻,你是我夫君,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他眼神忽闪,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方才在市集上的时候,我买了两个鸡蛋,煨了一个藏在饭里。
无尘一直蹲在炉火前,眼神却时不时地朝那处瞟。
等坐在饭桌上的时候,我拿起鸡蛋,往桌上一磕——
随着鸡蛋皮的剥落,他将头埋在了碗里。
喉咙干咽。
我不免觉得好笑,最终将剥好的鸡蛋,放到了他的碗里。
天真的眼神里透着惊讶,惊讶过后他又赶紧夹起鸡蛋放回了我的碗里,他摇着头:「娘子吃,我不吃。」
我又夹回:「娘子吃过了,无尘吃。」
小傻子却坚持了起来,他重新推到我碗里,嘟着嘴严肃道:「给娘子,娘子瘦!」
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我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他。
闲暇时光里,我坐在床上,做起了针线活。
想着到时候去市集上换点铜钱,能维持住开销就好。
可惜久缠病榻,我身体虚弱非常,时不时就咳嗽两声。
无尘却在我身边忙碌个不停,他一边烧着炭火,又递针线,热茶水,再喂到我嘴边。
歇息的时候,他也帮我揉着背。
一阵木屋吱呀声响起,娘推开了屋门。
她手里提着我最爱的绿豆糕,见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时怔愣不止。
最终,她将我拉到一旁,低着嗓子告诫:「来路不明的人你也敢往屋里带?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采薇,听娘的话,赶紧让他走吧!」
我一时笑得虚弱,我还能如何出事?
我瞥了一眼可怜巴巴坐在床头望着我的无尘,莫名来了底气让我的声音在木屋里显得坚定而决绝。
我对娘说:「您走罢,以后别再来了。」
「无尘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赶他走的。」
「死也不会。」
娘望着我的眼神忽然就死寂了下去,她神情茫然,甚至于无措。
最终她将绿豆糕放在了桌上,走的时候,眼睛里面蒙着泪。
我看着她似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的那座大山,却更加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头。
我又何尝不知她过得辛苦。
只是六岁那年,她带着我嫁入方家,那时离父亲去世也不过才两月而已,尸骨未寒。
长久的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最终又因为重病被至亲抛弃,这世上,谁又怜惜过我?
不知不觉中,我眼里已经蓄满了泪,肩胛微颤。
无尘慌乱的抱着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笨拙的朝我脸上吹道:「娘子,呼呼,眼泪呼呼。」
……
入了夜,窗外是星辰璀璨,我却辗转未眠。
无尘缩在墙角,身体有些发抖,他半边身子都漏在了棉被外面。
我带着被子,从他身后拥紧他。
我将头抵在他后背,凄哑的嗓音在木屋里流淌,是我偏执而又无助的哽咽:「无尘,你不许离开我。」
「一辈子都不许!」
「死也不许!」
他却顿时绷紧了身体。
半天,他转过身来,我们仰面相拥。
温暖的气息袭来,他像个孩子般面对誓言真挚而又虔诚,同我保证:「无尘记住了,无尘死也不离开娘子!」
窗外传来林中的蝉噪,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渐渐酝湿了他的衣襟。
半晌,他喉咙干涩,声音稚气又滚烫:「娘子,你身上好软。」
「无尘喜欢你抱。」
「……」
天气终于放了晴,我拎着木桶去湖边浣衣,无尘非得跟在我身后。
刚入春的湖水还有些冰凉,我刚准备搂了袖子将手往湖里试探,他就赶忙抓住了我的手。
「娘子,湖里冷,不洗。」
我轻轻叹了口气,同他解释:「衣服不洗会臭的,娘子不冷,你先去旁边玩吧。」
他却又固执了起来,重复道:「湖里冷,不洗!」
说着,他学起我的样子将袖子挽起,再夺过我手里的衣物,一边说:「无尘不冷,无尘洗。」
然后,他又学着我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娘子,你先去旁边玩吧。」
「……」
这傻子!
我有时候会怀疑无尘是不是真傻。
因为他除了脑子不会转弯和惯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你之外,几乎事事都干得利索。
素来我靠在床边刺绣,他一个人摸索学会了煮饭,也会跑到不远的山上挑柴。
凡是家里的事,他都能拾掇几分。
倒是我,日日体虚咳嗽,时时还得靠他照拂。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这一天,无尘又去了山上挑柴,我去往镇上卖我绣了几天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他垂头丧脑,对着木桩撒气。
我从来没见过小傻子生气的样子,一时觉得新鲜。
我走上前去调侃:「哎呀,我们无尘今天是怎么啦?」
「告诉娘子,到底是谁惹了我们家小傻子,娘子替你去撑腰!」
他却一反常态,急着争辩道:「我才不是傻子!」
或许是觉得语气有些不妥,他低着头委屈极了,眼角带着湿意解释:「无尘捡柴,他笑我,是个傻子,拿石头扔我……」
「谁扔你了?」听到这里,我立刻皱了眉,急切地拉着他检查。
「扔哪了?」
「疼吗?」
他却一直摇着头,挂在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像个可怜的小狗:「娘子,他们说,傻子不好,是拖油瓶,无尘不想当傻子,无尘……」
「胡说!」我立马严肃的打断他。
「傻子哪里不好了,我就只喜欢傻子。」
我走近,伸出手捧着他哭丧着的俊靥,目光忡忡,偏执而又极端:「你是傻子,我是病秧子,我们天生一对,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睫毛哭得打了结。
无尘不理解我的意思,他只是盲目的听我的话,默默重复着那句「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