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让季舒念章节预览
【别逼我跪下求你们复合!】
后来,当分手综艺的最后一期播出时,所有人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互动明明那么甜蜜,却总笼罩着生离死别的绝望。
原来,他们之间的每句海誓山盟,都是告别前的挂念。
「周让!周让!」
「我要嫁给你!周让——」
空旷的首都体育馆内,粉丝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我坐在 VIP 区,手上握着应援棒,看着舞台上耀眼的周让,眼睛发酸。
我也很想和她们一起欢呼,齐声喊出「周让我会永远爱你」的誓言,可此时此刻正有两台摄像机对着我。
所以我不能。
一个星期前,在我拿到医院诊断书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瞒着周让,一个人偷偷地离开,在冰岛看一场极光,然后安静地等待死亡。
为什么不告诉周让?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搀扶着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
我知道,如果周让知道了我的死讯,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换位思考,没有了周让,我也活不下去。
所以我和他提了分手。
他那段时间因为巡演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睡不满四个小时,短短半个月就瘦了十几斤。
青岛场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在粉丝的尖叫呐喊声中鞠躬致谢,一下台就搂过我的腰,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委屈道:「阿舒,我好累。」
我拥着他劲瘦的腰,摸了摸他蓬松的黑发,喉咙发堵。
我们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相拥了很久。
白先勇先生曾说,当一生中有那么一刻,你全心全意投入去爱过一个人,那一刻或许就是永恒。
我和周让,要幸运许多。
五岁相识,全心全意地相爱过八年,能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周让,我们分手吧。」
满世界嘈杂的人声仿佛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周让蓦地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阿舒,你在说什么?」
我张张嘴,他却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脸色苍白:「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再谈,好不好?」
回酒店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在下车时甚至被绊了一跤。
关上房门,他装作镇定地从行李箱里拿出我的睡衣:「昨天陪我熬了个通宵,今天早些睡。」
我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开口轻声道:「我们分手吧。」
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周让正在换床单的手,一帧一帧地顿住。
他垂着头,头发搭在眉骨上,睫毛又密又长,盖住了目光。
「周让,我很爱你,之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上个月我收到了青海特教中心的邀请,我突然意识到,在我二十六岁的人生里,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十八岁之前,我的一言一行必须让妈妈满意;十八岁之后,我又一直依赖着你。那天我挂断电话之后,想了很久。或许,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这一次,我想一个人试试。」
他站在昏暗的灯光里,薄唇紧抿。
我们一起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八岁之前妈妈是怎么病态地控制我、而我又是怎样窒息地活着的。
正因如此,他才明白,真正挣脱这种束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越是熟悉的人,越能比其他人更加残酷地拿捏住对方的弱点。
「我想从青海出发,去看看西北地区那些听不见、不能说话的孩子们。之后,我想出国进修,去国外看看他们的特教发展得怎么样……」
他开口打断我:「你知道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言下之意,是不必分手。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未来太长了,我们都不能保证,重逢时还能保持不变。」
「但我们可以约定,在没有对方的日子里,要努力生活。」我向他伸出小拇指,「重逢的时候,要以最幸福的姿态再见。」
他专注地看着我,很久很久。
最后,他妥协地伸出手,勾上我的尾指:「一言为定。」
我如释重负地扬唇一笑。
我不相信来生,也不相信有一个人要走的黄泉路。
所以,我不求来世,我只要周让这一生能好好地活着。
周让的巡演还剩三场。
他让我陪他到最后一场巡演结束,当作告别。
来首都巡演的前一天,他拿出了一份合同。
「在苏州的那场巡演,有记者拍到了我们,公司和他没有谈拢。」他顿了顿,「张全的意思,是让我们上这档综艺,借势炒作。」
我接过那份合同。
是一档分手综艺的录制,内容是三对已经分手的明星共同旅行 18 天。
光是看到这个简介,我就已经能想象到这档综艺开播之后会有多高的讨论度。
周让从来没有上过任何综艺节目,尽管公司曾经明里暗里地以各种方式胁迫过他,他对待综艺和影视的态度仍是一贯的强硬拒绝。
这次,他把合同拿到我的面前,意味着他或许在考虑转型。
18 天,不长,综艺录制结束之后,我或许撑不到冰岛了;但要从周让的生活里消失,足够了。
我拿过桌上的笔,在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小到大,我能给周让的一直不多,用最后的时间为他的未来多争一分保障,是我能为他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我的天呐,邓艺也太美了!她和周让真的好配!」
后排粉丝的讨论让我回过了神。
我才发现舞台上的独唱变成了双人合作。
聚光灯下,周让背着吉他,一身黑衣,眉眼桀骜,长身玉立;而邓艺一袭白裙,端坐在钢琴前,温婉娴静,望向周让的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情意。
一黑一白,宛如天作之合。
「如果邓艺是真嫂子,我愿意!」
「顶流歌手和影后,这是什么娱乐圈甜文啊!」
台下关于两人的讨论不绝于耳,摄像师适时推近了对准我的镜头。
「一(艺)锅粥(周)!一锅粥!」
台下的粉丝高声欢呼着周让与邓艺的 CP 名,邓艺在一片呐喊声中微微欠身离场。
周让调整了一下耳返,从话筒架上拿下话筒。
「这场巡演的最后一首歌,我想送给我的初恋,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话音落下,刚刚还沸反盈天的体育馆在瞬间安静下来。
我紧张地攥紧了手,有些担心。
周让和公司签约的六年来,公司一直以巨额赔偿金压着他不允许公布恋情。今天的这个环节,是周让和公司商量好的吗?
「我和她自五岁相识,彼此陪伴着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她十八岁生日的晚上,答应了做我女朋友,我开心得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写下了这首《念念》。」
周让站在台上,凝视着我的方向,眼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的炙热。
他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综艺拍摄的第二天,我和节目组一起来到了我工作的特殊教育学校。
昨晚周让在演唱会上的发言引爆了热搜,全网都在疯狂讨论周让的恋情,节目组从中嗅到了流量,于是提出要来我工作的地方拍摄一天,作为介绍嘉宾的先导片,借这波舆论官宣这档综艺。
刚从节目组的车上下来,吴校长就笑盈盈地迎上来,一一和导演制片握手。
特殊教育一直不太受社会关注,能借节目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一行业,是校长的心愿。
众人正在交谈,突然被一声尖叫打断。
我循声望去,就见邓艺眼眶通红,扯过助理手上的湿巾狠狠擦着手。
她面前的地上,坐着一个愣愣的孩子。
「吴校长,我们是来拍节目的,不是来做慈善的,这些残疾就不能事先安排好吗?」邓艺脸色难看地抱怨道。
「邓小姐,对不起,童童一直是我带的,离不了人,我给您道歉……」
坐在地上的童童似乎终于感知到了恶意,手里攥着融化的糖果,「哇」地哭出声来。
「怎么还不带走啊?」邓艺眉头紧锁,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后退了几步。
我上前抱起童童,一边哼着儿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周让示意助理拿来湿巾,站在我身后,细细地擦拭着童童的手。
「漂、漂亮姐姐,凶,推……」童童搂着我的脖子,抽噎着道。
我心里酸涩,安慰道:「姐姐是在和你做游戏呢。」
邓艺嗤笑一声:「谁愿意和智障做游戏?」
我语气生硬地警告她:「邓小姐,请你注意措辞。」
「我说得难道有错?你整天和这些残疾为伍,总有一天也会……」
「你的肠子连着嘴巴吗?怎么张口就拉?」站在我身后的周让不耐烦地打断道。
邓艺一噎,眼里凝起水雾:「阿让,是那个残、那个小孩先用脏手抓我……」
周让站到了我面前:「学不会尊重两个字怎么写的话,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还有,我们不熟,别那么叫我。」
他背着日光,投落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我。
我想起十八岁高考那年,我报考特殊教育专业被妈妈发现,她狠狠打了我几个耳光,抓着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吼叫:「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让你学这学那,是为了让你成为社会精英,不是为了让你整天和这些残疾人为伍!」
那个时候,周让也是像今天这样护在我面前,神情阴冷地反驳:「在教阿舒做一个什么样的人面前,您还是先学学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吧。」
其实,当时所有人都不支持我学这个专业。
班主任和校长从妈妈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轮番上门劝导我,说这样的分数学这个专业实在是太可惜了。
除了周让,没有人在意我想做什么。
后来,妈妈没收了我所有的通讯工具,把我关在房间里三天,等我出来后,志愿填报已经结束。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 A 大金融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收拾行李和周让偷偷离开了 C 市。
然而,我始终忘不了童年时住在隔壁的女孩阿清。
她会用草叶编出好看的小动物,会摘下香椿的叶子给我做鸡蛋饼。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姑娘。
这么美好的她,仅仅因为不会说话,就被家里人用五千元卖给了刚丧妻的老恶霸。
出嫁那天,她是被绑着手脚送上车的。
「看见了吗?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就是猪狗不如。」妈妈站在窗口,冷冷地睨着黑色轿车远去,「所以你得给我拼了命地学习,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别给我丢脸。」
年幼的我听得懵懵懂懂,下意识地想反驳妈妈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我多次从噩梦中惊醒,才明白那时想对她说的话是什么——
「他们不是没有价值的人。」
开学后,周让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个周末带我参加了 A 市残障儿童中心的公益活动。
那次公益活动让我豁然开朗,我开始在学业空闲时自学手语。
那段时间周让和我成了残障中心的常客,那里的孩子们一见到我们就特别开心,不停地用手指比划着「季姐姐、周哥哥」。
孩子们的笑容让我满足,可骤然脱离妈妈为我安排的轨道让我感到不安。
我经常不自信地问周让:「周让,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他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可以,阿舒。你很聪明,没有别人的安排,你一样能做到最好。」
「你做你想做的,我就站在你的身后。」
小说《周让季舒念》 第一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