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岩
我同林婷说了这件事,她觉得,我应该到那个女人家看一看。
我说,算了吧,我担心她会把我给杀了。
林婷哈哈大笑。
其实最好的办法的确是去女人家看一看,可是那个女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如果我们再冒然接触她,难保她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这些都很难说。
怎么办?这件事情里肯定大有文章。
一时间毫无头绪,感到头发已经开始一把一把地掉了。
好像提前步入了中老年。
“程度程度,你快看金日偷条新闻的第一条。”林婷在喊道。
我打开金日偷条,第一条新闻的大标题真的是非常显眼,非常抓人眼球了:
虐猫狂再升级,疯狂施虐兔子,抛尸地点与昨日一致,动物保护者快行动!
看得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些无良记者,可真的是在笔上长了一张嘴巴,怪不得出口成章,这捕风捉影的能力我真的不得不佩服。
往下滑到评论区,留言的人简直要炸掉了。
“人肉他!”
“他怎么不把自己眼睛抠出来啊,他要是有这个爱好就去抠自己的,抠他家人的,祸害小动物算什么!”
“我认识这个人,就住在XX小区,我和他是邻居。这个人据说以前杀过人,还进去过呢!”
“别让老子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更有甚者,还在评论里放出了我的***照片。
这些正人君子对我进行着口诛笔伐,我翻着评论,笑出了声。
“还笑呢,你看看他们都在围攻你!”
“没事儿,他们也就打打口水仗,在键盘上逞个英雄,我也就在这一两天是个热点,等过了这个风头,他们又去谴责别人了。而且,我也总不能被这些无关紧要的评论左右了自己的生活吧。”
窗外的那条路上,是一阵阵聒噪的汽车鸣笛声。
无聊的人总是在和无聊的生活打着架。
准备和林婷出去吃个晚饭,下楼的时候,我们又遇见了甜甜。
“哥哥姐姐晚上好,我在等爸爸。”甜甜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们对着甜甜微笑了一下。
“甜甜你妈妈在家吗?”林婷蹲下去,摸了摸甜甜的头。
“妈妈出去买菜了。”甜甜说。
林婷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那我们能去你家陪你玩一会嘛,爸爸刚刚来找过我们,说他要晚一点再到。”林婷看着甜甜。
“嗯……好吧,不过家里的爸爸在睡觉,你们要小点声,不要吵醒他。”
“嗯,我们慢一点,轻一点,和甜甜一起,不会打扰到爸爸休息的。”
甜甜牵着林婷的手,我跟在后面,走进了她家。
“什么味道?”我用鼻子闻了闻。
“嘘——”林婷瞪了我一眼。
我不敢说话了。
“姐姐你看,这是我今天画的画,妈妈夸我画得好呢。”甜甜领着我们坐到沙发上,拿出一幅水彩画给我们看。
画上,扎着辫子的甜甜站在中间,牵着爸爸和妈妈的手,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
我指着太阳和月亮问甜甜:“甜甜,怎么太阳和月亮会同时出现呢?”
“因为这样子我在白天和晚上都能见到爸爸,还能和爸爸说话。”甜甜眨着眼睛对我说。
“嗯,甜甜真厉害,小画家画得可真棒,待会爸爸看到了也一定会夸你的。”林婷摸着甜甜的头发,脸上笑得酸酸的。
我用手指戳了戳林婷,趴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快点吧,不然一会她回来可就不好了。”
林婷点了点头。
“甜甜,我们能去看看你爸爸嘛。”林婷拉着甜甜的手。
“嗯。不过你们要慢慢地轻轻地,不要打扰到他休息,不然妈妈会生气的。”甜甜小声地告诉我们。
“我们保证。”我伸出了两个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
甜甜在前面带着我们靠近卧室,那股味道越来越强烈,刺鼻到我简直想要吐出来。
甜甜开了卧室的门。
在那张大床上,躺着一具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尸体脖子上的肉已经腐烂殆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尸体的眼眶里空洞洞的,有几只蛆虫钻来钻去。
甜甜突然捏住一只蛆虫塞进了嘴里。
“甜甜你干嘛!”林婷冲过去,扒开甜甜的嘴巴,想要用手指把虫子抠出来。
可甜甜已经把它咽下去了。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吃的食物已经冲到了嗓子眼又被我硬生生给塞了回去。
“妈妈说这是爸爸奖励给我的礼品。”甜甜很开心地笑着。
我和林婷没有说话。
“时间不早了,婷婷,你接着出去等爸爸,把门都关好,哥哥姐姐先回去啦。还有,今天我们来找爸爸的事情不能让妈妈知道哟,不然爸爸就会生气不来找你了。”林婷抱了抱甜甜。
“嗯。”甜甜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上楼的时候,望着甜甜瘦小的身影,我们的心里酸酸的。
“我们,要报警吗?”我问林婷。
“先别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而且,甜甜已经失去一个爸爸了,再让她失去一个妈妈那是多么残忍啊……”说到这而,林婷的眼泪止不住了,一颗颗地滚了下来。
我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湿透了我的衣服。
我也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而哪条路都是我不愿意走的。
夜已深,林婷已经熟睡了。我把空调温度打得高了一点。
“救我——我要见我的女儿——救我——”昨晚的那个声音在楼梯道里回响着。
“求求你们了,帮一帮我——”门外声音再次响起,显得那样悲戚。
我起床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没有脚的男人,他的眼睛已经被挖去了。
“先进来吧。”我说。
我扶着他进来。坐在客厅,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口水吧。”
“谢谢,谢谢。”男人的手像被盐水长期浸泡过一样,那样苍白浮肿。
“您是甜甜的父亲吧?”我问他。
“是,我是。”听到甜甜,男人的嘴巴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