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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月

宓清然是孝子,也知道那是父亲多年的心结,就去打听有关当年那个叔叔的消息,其实,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有名不姓还知是迁往何地,所以也并不难找。

只不过父亲以一介农家之身,又终年不出大山的确是有些艰难。

宓清然却又不一样,他托了位家是邻省的同学前去询查,同学的父亲又是当地的军政要人,所以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当年收养生子的夫妻都是大字的教师,孩子取名叫王浩宇,因着自身不能生育,所以也一直视他为亲生。

王浩宇长大后又投身军旅,在军中军职还不低,所以宓清然同学的父亲对他也知道一些。

宓清然得到消息后知道父亲心结多年,绝不是现今只言片语的消息就可以解的来,就利用工作之余登门前去拜见一下。

王浩宇的养父母对于他的身世也没刻意隐瞒,所以他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本家好像是姓宓。

一来,王浩宇的养父母对待自己视若亲生,二来,毕竟几十年都没过片点的消息他也不清楚这边什么态度,所以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下宓清然登门,才知还有这么位哥哥一直牵念,在者养父母也已去世,当既定了时间要去看看哥哥,以慰老人多年来的牵挂。

我第一次见到王浩宇是在四岁那年的那个深秋。

十月的陕东已是深秋时节,山坡上落了厚厚一层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想极了爸爸卧室床前的那块羊毛毯。

我脚穿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靴,身穿乳白色绸毛百褶裙,外罩粉白色的绸纱裙后打着一只漂亮的蝴蝶结,头戴一顶同色的贝雷帽,在山坡上的松林间下来回不停的跑着,一只小松鼠从树上窜下来立在我不远的地方歪着小脑袋看着我,我向一跑,它掉头就向树上窜去,我大叫:“爷爷,爷爷——小松鼠——”

坡下不远处正在眺望的爷爷“唉”的应了声,转过头看着我,爷爷眼睛红红的,又在流泪,我跑下去,爷爷把我抱在怀里裂开嘴又笑了。

远处土路扬起一片灰尘,一辆黑色的轿车向着这边驶,“爸爸,是爸爸的车”

我从爷爷怀里挣下向前跑去,没跑两步就停住了脚,后边,在爸爸车的后边还有一辆车,我又跑回到爷爷身边躲在他的身后,抓着他的衣襟,探出小脑袋悄悄看着那辆车。

车子停在山坡下不远处,那是一辆浑身绿绿的车,就像树叶一样,漂亮极了。

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身上也穿着一身的橄榄绿,胖胖的脸上没多少皱纹,头上却是满头的白发,他走上来握着爷爷的手呵呵笑着,爷爷又在擦眼泪了;我在背后扯着他的裤腿怯怯的看着爷爷。

爷爷把的从身后拉出来,让我叫:叔爷爷。

身穿橄榄绿衣的爷爷看着我,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他蹲下身子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的将我抱起来,他的动作那样轻柔,似是怕把我掐碎一样。

他的身后站着个同样也是穿绿衣的小伙子,腰杆挺的直直的就像是一棵笔直的树杆,他对着我翻眼吐舌头的做着鬼脸,我被他逗的咯咯直笑,他就伸着手过来抱我,却被也穿着橄榄绿的爷爷抬腿一脚踢了过去。

我俯在他的肩头,下巴突然然被什么东西搁的直痛,低头一看,原来爷爷的肩头的衣服上有好几颗小星星;我伸出小指头一颗颗数着:“一、二、三、四,噫,那边也有”我就把头歪到另一边继续数着,然后仰起头嚷道:“爷爷,爷爷你有八颗小星星,好漂亮的小星星,送给凝儿一颗好不好?”

抱着我往回走的爷爷抚着我的脑袋眯起眼睛又笑了起来,爸爸还有爷爷他们都笑了,我也就眯起眼睛裂开小嘴。

那天,穿绿衣的爷爷把我抱在怀里就在也没让我下地,吃饭的时候也搂着我,爸爸上来抱他也不给,我就窝在了怀里摸摸他的绿衣服,点点他的小星星,在碰碰他的白头发,后来就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那次过后不久,爸爸就给我拿回一个纸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幅用子弹头粘成的各种各样的大小星星,从一块绿色的网网上垂下,深深浅浅的,小星星上面粘满了磷粉,暗夜里闪闪发光。

爸爸说那是王爷爷给我做的,将它挂在我房间的窗帘上,每每晚上从梦中醒来,抬头就看到那一片银光闪闪的小星星在那摇摇晃晃,我就想起了那个身穿绿衣的爷爷。

因是横跨两省,两边隔有几千里,王浩宇临走时就把自己手机及单位的电话留在支书李爷爷家,叮嘱他有什么事就给他去电话。

爷爷突然去世,也没留下什么话,我又守着他不许任何人靠近,李爷爷只好打了他的电话,王爷爷连夜就赶了过来。

那天,当我从沉睡中醒来,爷爷已经下葬了。

王爷爷并未让我过多停留,当天就载着我和李爷爷去了县城的学校,我去宿舍收拾好东西,爷爷他们已经给我办好了退学手续。

黑色悍马前我拉着李爷爷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李爷爷泪流清满面的握着我的手哭着:“凝娃,走吧!跟着你爷爷,我们也都放心的,走吧……”

我流不出眼泪,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死死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摇着头,爷爷从后面上来拉开我的手对李爷爷说:“放心,有我在”

掰开我的手,抱着我向车上走去,我在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挣着手只是不停的叫着“爷爷……”悍马驶动两边的景象急速后退,瞬间消失了熟悉的音容,我的头顶在车窗上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当我在次清醒时,外面的天已近暮色,爷爷指着窗外说:“凝儿,你看我们到家了”我爬在窗玻璃上望着窗外那陌生的城市,爷爷将我搂在怀里轻声说着家里的情况。

悍马缓缓驶进军区家属院一直往后开,来到一溜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的别墅区停了下来,爷爷拉着我下车;那是一整排两层青砖红瓦略带古风的楼房,楼与楼之间的间隔很大,而且每栋楼都是一溜墙形成独立的一幢小院。

爷爷拉着我向中间一栋小楼走去,铁青色防盗门上爷爷暗下几个数字长大门缓缓打开,入眼足足近百坪的院中种的满满都是各种各样的疏菜,只有中间一条一米宽的白色卵石小道。

爷爷拉着我边走边笑道:“你吴奶奶过来后,非说这么大一地空着可惜,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疏菜,拦也拦不住她,反正一年四季的菜是吃不完的,比外边买的要强,没农药吃着也新鲜,就是夏天不好,外面老多蚊子”

乳白色小楼姜黄色铁门并末上锁,只是虚掩着,爷爷拉我走上阶梯,突然从门后跳出一个身影,我吓的惊呼一声向爷爷背后躲去,爷爷已慌忙护着我怒喝道:“慕军,你闹什么?”

爷爷将我拉过,指着面前那个高高瘦瘦,俊朗帅气的男孩说:“这是你叔叔,慕军”

我看着这个已蹲在我面前,满面温和笑意,双眸溢满惊喜的男孩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却没有丝毫在意,又低了低头看着我,柔声道:“小凝儿,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好不好?”说着伸手慢慢拉着我的手向房里走去,我抬头看着爷爷,爷爷松开我,推着我的肩笑道:“去吧!”

大厅里是红木的地板,各式各样新颖的家具,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新换不久的,正中那台四四方方的液晶电视边角的包装纸还有一角没有撕下。

上得二楼,楼梯右手边第一间,他伸手推开门,将我拉进房里含笑看着我。

那个房间很大,比以前父母的卧室还要大许多,整个房间是以奶白色为主,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和奶白色墙壁,正中摆着个足有两米宽,象牙白真皮靠背纯美公主床,床上是一整套白底紫花团簇的纯棉床单被套,一顶粉红色椭圆形罗纱自房顶缓缓垂落在大床四周,对面浅紫色的柔纱窗帘上铃声叮叮。

正面墙壁前是一架足占墙面三分之二的荷茶白转角书柜,对床的一面分别是大小数十个方、正、菱形的框架正中是一漂亮的芭比娃娃,其它的框架分别满放着憨憨的小熊、和一些毛绒玩具,正面是一排排码得整齐的书籍,不及在年地,我挣脱他的手向书柜走去,正中那本‘一千零一夜’,正是和爸爸送给我的第一本书籍是一模一样的版本,我抽出那本书抱在怀里沿着书柜蹲在地下,泪水在也忍不住的流下。

叔叔上前蹲在我身边托起我的脸,轻拭去我脸郏的泪珠,双眸里是满满的宠溺怜惜还加杂着点滴不安,我笑中带泪,轻声道:“叔叔”。

叔叔将我揽抱入怀,轻抚着我的肩柔声道:“到家了,不怕,叔叔在”

我的泪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在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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