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纳森˙莫里斯
那一对儿走下层层台阶,在绿宝石般的池水边停下脚步,男孩给女孩拍了张相片。罗瑞、博士、艾米还有马克坐在桌前,正躲在菜单后面偷偷打量着窗外的那对男女。
“你觉得当初就是在这里弄丢了钱夹?”博士问。
“记忆中就是这里。根据信上的提示,从现在开始的任何一秒都有可能发生。”
罗瑞往前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男孩的后裤兜被钱夹撑得鼓鼓囊囊,他想不通钱夹怎么会意外掉落——直到他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瘦孩儿溜进人群,而没有任何人去留意他,大家都在为俄克阿诺斯海神雕像的精妙绝伦而赞叹不已。男孩一路走过来,不做丝毫停顿便从年轻马克的口袋里拎出钱夹,轻松地溜之大吉了——只不过他刚好正对着他们四人坐着的方向。
博士冲着罗瑞点了点头。再过几秒,那小贼就要连影子都抓不到了,于是罗瑞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小贼也立马就注意到自己被盯上了。他拔腿就跑,把四个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罗瑞看见那孩子溜进了旁边的小道,他不假思索地冲了上去,一路还在大喊:“站住!小偷!”身旁的游客都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一脸茫然。
他们沿着小道儿一路狂奔,男孩把看热闹的路人撞得东倒西歪,罗瑞不得不放缓脚步。前面不远的地方,一辆菲亚特[.意大利著名汽车品牌。
]堵住了整条道,而男孩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轻轻一跃,踩着前盖跳上车顶,又跳回地面继续逃。顾不上思考什么,罗瑞也紧随着爬上车顶追了过去,留下一串愤怒作响的喇叭声和司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男孩冲向另一条小巷,一边回头察看自己是不是甩掉了追踪者。他并没有。罗瑞刚刚着地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了,他顾不上这些,脚下生风,速度提高了一倍,追着男孩在一片越来越窄的小巷里穿梭。与其说他是追着身影在跑,倒不如说是循着一串串的脚步声。
下一条小巷的尽头是一段阶梯。男孩已经爬上了二十几级,但罗瑞并不放弃。他抱怨着加了把劲儿,追了上去。脚下的台阶越来越陡,两人眼看着就快要跑到楼顶了,而就在罗瑞觉得这场追逐简直没完没了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个停车场里停了下来。
男孩飞身跃上一辆小型摩托车。趁他还没打着火,罗瑞纵身一跃,将小偷和摩托车一同扑倒在地。一番挣扎和打斗之后,罗瑞掰开小偷攥得紧紧的手,把钱夹从他拳头里拽了出来。男孩猛地把罗瑞甩到一边,大声咒骂着哧溜一下跑没了影儿。
罗瑞躺倒在柏油碎石路面上,胸部起伏个不停,直到他听见博士跳上他身后的台阶。
“干得漂亮!”博士扶着他站起来,“你刚刚拯救了整个时间-空间连续体。”
“太棒了。”罗瑞精疲力尽,只是把钱夹递向博士。
博士仔细检查了钱夹,摇了摇头,“恐怕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钱夹。”
“什——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博士咧嘴一笑,“就是这只钱夹!瞧瞧你脸上的表情!”博士说着整了整领结,得意扬扬地说,“现在,我们得把它送回马克的宾馆……”
这真是他这人生中最棒的某一个上午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糟糕透顶的下午。就在万神殿和特莱维喷泉之间的某个地方,马克弄丢了他的钱夹。所有旅费都在里面,还有身份证、旅行保险等等所有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都在走回头路。马克仔细察看水沟,咒骂着自己的愚蠢。他知道,丽贝卡身上的现金并不足以支撑两人的旅程。他们将会没钱出门,也没法参观博物馆,更别提去游览蒂沃利的哈德良别墅[.公元2世纪时罗马皇帝哈德良在蒂沃利建造的别墅,距离罗马约25公里。
]了。马克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他们又转回到万神殿的时候,马克靠着墙滑坐在地,“好了,就到这儿吧,我放弃。”
“好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丽贝卡说,“你别在意。”
“我真是搞不懂了。我都快要抓狂了,而你却这么淡定。”
“我可是在度假呢,罗马也不是随处可见。总之,有你紧张咱俩的事情就够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么说,你没生我的气?”
“当然没有。等着,我去给你买个冰淇淋。”
“你没钱了。”
“好吧,我们……我们走回宾馆吧。我的行李箱里可能还有些旅行支票[.银行或旅行社为旅游者发行的一种金额固定的支付工具。
]。我们起码可以回去看看还剩下多少钱。”
“嗯,我想这算是个计划。”
“这可是个很棒的计划!因为是我想到的。”丽贝卡的话把马克逗乐了,“别担心。你不过是丢了钱夹,又不是世界末日。”
博士像魔术师把玩纸牌一样,在指尖转了几下钱夹,然后才把它交给宾馆的前台。
“嘿,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街上捡到了这只钱夹,大概是住在这里的某位客人弄丢的。”
前台打开钱夹,一脸不满地看着博士,好像他活该因为打扰自己的逍遥日子而被立即逮捕。
“马克·惠特克,”艾米好心地对他说,吐字清晰,“他的名字就写在身份证上。”
“没错,”博士说,“你不妨先替他保管,等他回来了再交给他。我说完了。还有,要是他问起是谁送来的,就说是某个……英俊的帅哥。”博士骄傲地转了转自己的领结。
艾米赶紧把博士从前台拽走,省得他继续给她丢人。罗瑞和马克正等在外面。
“好了,事情都解决了。”罗瑞说。艾米也高兴地一把搂过他。
“没错,单子上的任务又可以划掉一个了,惠特克先生。”博士蹲在地上,打开他的小皮包,拿出时间摇移自动探测器,“除了……”
“除了什么?”马克说。
博士把设备举过头顶晃来晃去,像是在寻找手机信号,“我仍然能捕捉到时间摇移的信号。看到刻度盘了吗?”
马克盯着探测器,“你是说这一动不动的玩意儿?”
“没错。实际上,它一动不动恰好意味着历史的进程仍然有变。”
“但咱们已经把钱夹送回去了,”罗瑞争辩说,“我们还应该干什么?”
“我的信里也没写别的了。”马克说。
“那就一定是其他事情。”博士晃了晃手指,“这一天,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某些有很多……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罗瑞?”
“岔道?”罗瑞叹了口气。
“岔道!对,某些能造成很多岔道的事情。所以,马克,是什么呢?”
“你可别指望他能记得。”艾米笑道,“对他来说,这可是,嗯,远在十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马克把手指***头发里,脑海中的记忆在慢慢苏醒,他露出了笑容,“并非如此,这一天对我来说就像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不是昨天,是今天。”博士捏着马克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你发现钱夹失而复得之后……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