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厚声
“我没有让你来我这里睡觉!”时光回来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心中有火。
真是莫名其妙!大热天的,谁非要点这个炸药包!
“对不起。”祁亦安一时实在想不出一个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的理由来,另外她也懒得想,睡着了就是睡着了,她愿意道歉。她可不能说:我打扫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这么认真过,我只是想享受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聪明的人都不会如此自讨没趣。
“出去!”时光看着她,命令道。
他真是莫名其妙,此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巨浪,但是理智告诉她要退潮。
她装作乖巧的样子,点点头,然然后走了。
就是要用“文明的方式”让你内疚……
出来后,祁亦安在绿荫下沿着酒店的人工湖散步。她才不要去想时光的阴晴不定,或许像他们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天生就比其他人多一些优越感和高贵感吧,就如那次在武馆里……
祁亦安一边想着,一边看湖里的金鱼吐泡泡。突然,她听见对面有人叫——祁亦安,祁亦安。
她抬头看过去,是她的学长郑文,比她高两届。
那年一起参加比赛时认识的,她大四,他研二。
“亦安师妹。”郑文笑着朝她跑了过来。
噢……no,他还是这样叫。
祁亦安摇摇头笑了。毕业分别,没想到还能再见。
“你也是来参加这次比赛的吗?”郑文开口就问,语气里透着他和以前一样无法掩藏的好胜心。
“我……”祁亦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他说自己是来观摩比赛的吧,目前还不够这个资格;要说是来比赛的吧,又没有报名,自己的身份和水平,怕是没有参赛资格……
“上次聚会,听同学说你现在是东配的设计总监了。”她言语吞吐,郑文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对于别人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从不去逼问,这样的绅士风度,他时光是没有的。这点,祁亦安十分受用。
“才不算呢,顶多算一个实习、或临时总监。”
在祁亦安的眼中,郑文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设计师,在他面前,她不愿意班门弄斧。
“你一直都是这么谦虚,从来没有改变。”
面对郑文的夸赞,祁亦安难为情地笑了笑。她说:“没有实力,哪里来的骄傲资本。”
郑文看祁亦安的脸上笑意勉强。他深有体会地说:“我们这行,干公司真是不好混的,不仅设计要拿得出手,人际关系更要处理得当……真正的设计师那能为这些小事分心呢。”
郑文继续说:“师妹,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设计师。你要是觉得公司不好,或者说想要换一个新环境的话,你记得要联系我。”
一时间,祁亦安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只是点点头。她心想,她的这个师兄应该去看相算命才对,当设计师真是屈才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了,你不怕养闲人啊。”祁亦安说。
“你太谦虚了,当年我们系,谁不知道才女祁亦安呀!”
“大哥,拜托,你知不知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那这样吧,祁亦安,这回我们再真刀真枪地公开透明地battle一次,怎么样?”郑文的目光满怀期待。
说真的,祁亦安还真有点怀念大学:大家一起比稿,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怕谁,争得面红耳赤,亲如兄弟姐妹。
看祁亦安犹豫的样子,郑文继续说道:“那年,高校联赛,差点儿输给了你,我可一直都耿耿于怀呢。”
“得了吧,你第一,我第二,你还计较什么,真是的!”
“亦安,你当时只是大四的学妹,我都研二了,你只是比我少了0.7分,好吗?”
祁亦安笑着摇摇头,看来他还真是耿耿于怀。
“你现在拿奖拿到手软,工作室又那么成功,何必揪着往事不放。”
“祁亦安,我就只有输过你0.7分。”
“我知道,你都是大比分遥遥领先的,那次你就当是意外吧。”
郑文没有信服,他从他皮卡里拿出了一张卡片。他十分真诚地说:“这是一张参赛邀请卡,要是你还没有报名的话,就一起来吧,我们互相学习。”
比赛?
祁亦安有些吃惊,从大学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真正地比过赛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什么样的位置,输赢对她来说还好,她只是怕——万一输了,时光会生气——虽然他很少笑,但是他偶尔浅浅的一笑,她都觉得像极了那个人……
“来吧,一个比赛而已,让我们师兄妹好好地较量一场。”
祁亦安看着郑文真诚的眼神,她终于接过了那拿在他手中半天的报名卡。
“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郑文指了指湖边的一个小亭。
……
祁亦安在亭中填写卡片的这一幕,正好被十二楼的时光看到了。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也不好奇她在干什么!他不知道他怎么了,自从接了米西的电话后,他就一直觉得心口堵得慌。
让我们随时光的记忆回放一下电话的内容吧:
“我今天路过你们公司,顺道找祁总监,部门的人告诉我,她正和你一起在云边度假,是吗?”
“是度假村,不是度假。”
“这么说,是公干了?”
“不然呢!”
“你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还是对祁总监温柔一点,人家那么漂亮,你不吃亏。”
“你要找她,直接打给她就好……”
“没有办法,她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呵!真是贵人事忙。”
“真是的,总监哪有不忙的?反正你们在一起,你帮我转告她一下吧。”
“说,什么事儿?”
“代言的事路易安同意了,档期定在下周五,就是8月17号,路易安说尽量配合他定的这个时间,你问问祁总监,这个时间你们那边OK吗?”
“你的艺人都这么嚣张吗?”
“不是啦,只是路易安说那一天有特殊的意义,他要和祁总监一起过。”
“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老朋友吗?
“朋友?”
“嗯,就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那种朋友,看不出嘛,你还挺关心下属的嘛。”
“无聊,我只是怕她……处理不好。”
“你就偷着乐吧,有一个八面玲珑的总监,真是帮你省事,要不然你出再多的钱,以路易安的倔脾气,你不道歉,他都是不会代言的……”
时光顿时挂了电话。
……
几分钟过去了,祁亦安居然还在和那个男的聊天,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只是刚刚认识那么简单。这个女人难道完全忘了她的工作了吗?不是来度假的,她知不知道!好好地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对她来说就这么难吗?
时光觉得心口堵得更难受了。终于——祁亦安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那个男的,他们握手道别。
不知道是时光心里的缘故还是事实如此,他此刻感觉祁亦安透过玻璃在看他,他“哗”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他站到后面去了,刚好灯台上放有一本日历。他拿了过来,打开一看:
八月17日
农历七月初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祁亦安发来的微信:
开幕仪式在两点,时总。
我什么时候需要她的提醒了?
他又走道窗边,从缝隙里望出去,祁亦安已经不在那里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回了一条过去:正装出席。
开幕仪式在云边的大江边上,搭就的露天场地:鲜花绚烂,彩旗飘飘。
时光一身黑色西装,祁亦安穿着一条红色的露肩礼服,他俩前后走着,看上去金童玉女般,却那样的格格不入。因为其他都是成双成对:女士挽着男士的手,款款入场。
大家入座之后,主持人在上台请主办方致开幕词。
全程,祁亦安一直面带微笑,忍不住偷看时光时,刚好与他对视,她十分羞恼;他继续翘着二郎腿,偏过头去与身旁的人私语。他在灯影下的侧脸,好看,透着一种自信的风流。
大屏幕滚动,展示了近几年来国内外设计大赛上的新星,其中的人,祁亦安只认识郑文和时光。
当摄像机和聚光灯同时照到时光的时候,他的脸映在大屏幕上,主持人兴奋地介绍: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大赛的特别来宾,时光先生,一个蝉联三届大赛冠军的传奇。
他站起身来,鞠躬致谢。面对喝彩和掌声,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接下来大屏幕再次滚动,主持人宣读本次大赛的参赛者——
鼎天设计:春妮
超凡工作室:吴强闵。
意•设计公司:郑文
新奥汽车:Herbert green
……
东佩汽车有限公司:祁亦安
听到这个名字,时光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诧异地看着祁亦安,她有些紧张地笑着。
他不会表扬她,这点,她猜对了。
他只是很冷静地告诫道:“别给我丢人。”
突然地,他伸出手,取下了她发上的发卡,她的长发顿时全部散落下来,盖满肩膀。
“太露!”他说。
哦,公司形象,祁亦安秒懂。
散场了,他们起身往外走,祁亦安紧跟着时光。
“怎么,你想去参加晚宴?”时光停住脚步,问道。
“哦,你是去参加晚宴呀,我还以为你在带我出去呢。”
时光摇头,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退了回来。
“这是我房间的门卡,在我包里有一个白色的优盘,里面有一些国际大师设计的作品,还有一部分是我的作品……”时光不经心地说,“你看看吧,找找灵感,别给我丢人。”
“嗯。”她接过卡,很乖巧地点点头。
他大步向前。
“你少喝点儿酒。”
这句话,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十分多余。但她好像看到了时光嘴角淡淡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