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色农民
这里是秦直道,这里还是千百年来的官道。
刘健突然想到,既然是这么宽敞的官道,他将遇到的,又岂会只有眼前的这几个人行走于其间。
胡人来去如风,随时就会出现在这条道上,给他们这几个人带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心中阵紧张,不由若有所思。
“你们…会骑马么?”望了望姑娘们,又望了那几匹刚刚失去了主人,不敢走得太远,可是又不敢太靠近刘健的马儿。
“会,我们会的。”几个女子连忙应道。
似乎她们答应得慢了一点的话,刘健就会撇下她们不理她们似的。
“那…好吧,既然遇到了,那就算是有缘,以后咱们就一块去寻条活路,这样路上也好有个帮衬。”瞧着姑娘们摇摇欲坠,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们吹倒了似的,刘健心疼地说。
刘健走向散落四周的十匹马儿。
在这个时代,马匹才是最靠谱的,尤其是这么雄骏的战马,一定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助力的。而他这辆卡车,还不知道能继续走多远呢,而且汽油这东西真的是用一点少一点。
等刘健将几匹马牵到一块时,却看到,几个姑娘居然在手忙脚脚乱的在剥取胡人身上的衣物,瞧他们那熟练的手法,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这样有什么不适。
哪怕几个胡人都是血肉模糊,满身血污,姑娘们似乎毫不嫌弃,将胡人身上一切她们认为有用的东西都取了出来,然后剥下胡人身上的羊皮袄子包着。
“总会用得着的,”面对刘健不解的目光,那个年纪稍大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总会用得着的,刘健深以然,这几个姑娘若是身上有些吃的用的,又何至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刘健正向最远处的一个倒地的胡人走去,耳中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然后,便看到远远的一骑飞骑向他们飞奔而来。
和那位死去的骑士一样的穿着,只是,他的皮甲更加的破败不堪,血迹也更多了。再近了一些,便能看到一张年轻而布满风霜的脸。
年轻的骑士转眼就到了他们的跟前,显然是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存在。
“你们、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胡人,胡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城主父子都被他们杀了,朔州,朔州没有了啊。”骑兵的眼神并没有留意到刘健的存在,但经过这六个姑娘的身边的时候,却天生勒住了马匹,急切的吼道。
片刻前马儿还在急速的奔跑,当马儿慢下来的时候,刘健才发现马儿已经口吐白沫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提醒这位骑士,马儿就突然前腿一跪,然后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骑士一个弹跳,堪堪避过被马身压住,但却是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石虎那厮又去了朔州了,这次他又来了,不知又要杀死我们多少人,这里离朔州也就百多里地,你们一群姑娘家的,不赶快逃走,还往北边走干什么。”男子一边喘着粗气,扶着地面,就欲站起身来。
“喂,你,你怎么了。”刘健正要往这边走,见到这男子就要站起身来了,却见他突然手捂在头上,然后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刘健一个疾冲过去,男子已经倒在地上了。
“快,拿水来。”刘健捂了下他的鼻息,男子还有呼吸,估计不是累着就是饿着了。
给男子灌了些水,男子很快回过神来,缓缓睁开双眼,正迎上刘健关切的脸,立即大惊道:“你想要干什么?”
刘健知道,自己这奇怪的造型,终于吓倒这个时代的人们了。遇到杨燕和那位壮士的时候,人家都没有惊讶,他还以为世人对他的外表不在意了,这么看来,是他想多了。
男子费力地挣扎着,就要从刘健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刘健只得松开手,让他自己坐直了。
“壮士,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刚才听到了,你是从朔州来的,所以,我不妨告诉你,虽然我穿着和你们不太一样,但我也和你们一样,也是汉人,我现在也很愤怒,朔州的百姓正在遭受胡人的屠杀,刚才我还接到了一封从朔州送出来的信,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刘健诚恳地用关中话说道。
“你真的是汉人?”壮士仍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刘健。
“是啊,将军,我们家老爷,他正是汉人,你瞧他这眉,他这眼,还有他说的话,不是和我们一模一样吗?不过啊,我们家老爷刚刚从山里出来,乃是隐世的高人,将军,你看我像会骗你的么。”杨燕也凑过来解释道。
刘健一阵苦笑,或许也只能用这个借口了:他真的只能是从某座不知名的深山里跑出来的。
壮士瞅瞅刘健的脸,又瞅瞅杨燕的脸,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异样,脸上的狐疑色稍淡了些。只是默然下来,不再作声了。
“壮士,你看看这个。”刘健想了想,掏出自己收到的那封***,递给壮士,“这位也是一位壮士转交给我的,可是,我还来不及送出去,你看看就知道我不是骗你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出去,你这样又要让我们又要多死多少人,你知道么?”壮士突然激动起来,愤怒的吼道。
“壮士,你冷静一下,我也想把这封信送出去啊,可是,你倒是让我送给谁啊,朝廷?朝廷离这里几千里路呢,等我们送到了,还来得及么?更何况,朝廷?就算把这信送到了朝廷某位要员的手上,朝廷他们真的会理我们么?”刘健苦笑着说。
“朝廷不要我们了,朝廷早就不要我们了,我早就和城主说了,这封信就是城主派人送出来的,虽然我不相信,但我不得不相信,你说的对,朝廷是靠不住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连一点信都不送过来给我们了。”壮士终于冷静下来,失神地说道。
“壮士,大哥,将军,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你倒是说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回是刘健急起来了。
他已经遇到两波人出去救人的了,这么说,石虎围攻朔州才刚刚开始。若是这时候有一支力量的话,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14年前,我们朔州是属于汉国的,对了,就是刘渊建立的那个汉国。刘渊那厮就是个匈奴人,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敢冒认是汉高祖的后代。然后14年前,石虎来了,把刘曜赶跑了。后来,石虎走了,我们剩存的人又回来了,我们以为石虎祸害完这里,不会再回来了吧。可是我们没有想到啊,才过了十四年,石虎这厮又来了,他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壮士无限悲戚地说。”
“石虎他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刘健说完后就后悔了,对于石虎这种以杀光汉人为责任的暴徒来说,想要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听说,我们只是听说,石虎对赵天王将王位传给儿子极为不满,所以把怒火发在了我们身上。可是,人家赵天王不把王位传给儿子,为什么要传给他?这就奇怪了,可怜了我们朔州城里数万的父老啊,却要遭受这无妄之灾了,他石虎不满,他大可以和石弘去打一架去啊,凭什么要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们背锅,”壮士几近绝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