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青木
“妈，你确定穿上这身衣服，人家不会以为我是穿越来的？”杜青绵第十一次站在穿衣柜的镜子面前问她慈爱的母亲。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呀，小说看多了吧，这衣服不是挺好的嘛，红的多亮丽啊，多有朝气啊，要不是妈老了，这身衣服怎么也不会轮到你穿。”青绵的母亲苏秀萍在客厅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回应着女儿。
“我看这身衣服你就是为你自己而做的，只是不好意思穿上身，才让我来帮你圆这个梦。”
这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人出去订做这样大红的棉袄，而且还偏偏让她今天来穿。美其名曰：今天是圣诞节，穿上正像圣诞老人，青绵的额头瞬间多了三条黑线。
其实这件衣服还是挺好看的，红色的缎子里面裹的棉，腰部做出了修身的效果，领子和袖口处还很淑女的加了白色的绒毛。
只是它的款式有点特殊，再加上快及膝的长度，看上去多半有点像古装一样，穿上这样的衣服出门心里多半是有点压力的，再加上今天是第一次和孙彬一起约会的日子，他上次送的电影票就是今天的。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呀，不是约了同学吗，还不快去？”杜妈妈打趣着说，忽然又想起了一句，“别说老妈不通情理，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得回来，否则你爸会亲自去找你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搞得我像是要跟谁私奔似的。”青绵悻悻得回答，
“唉，你这丫头······”
“啪”后半句硬生生的被挡在了门后面。
因为俩人住在不同的位置，又限于父母的管制，他们今天约在了市中心不远处的一家电影院前见面。出门前青绵已经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短信，再次确认了碰面地点。
她在小区门对面的站牌乘2路公车就可以到市中心，下车后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了。
可能因为今天是圣诞节的缘故，出行的人也比平时要多，青绵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窗外沿街的商铺各自挂上了圣诞老人的挂饰，还有各种像雪花，圣诞鹿之类的小贴画，随处都洋溢着圣诞的歌声，她也学着邻座的小女孩用手指在沾满雾气的窗户上画了一个圣诞老人的笑脸。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市中心，下车的时候刚才的小女孩突然叫了一声“雪···妈妈下雪了。”
青绵抬起头，才发现外面竟然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而且看上去架势好像还不小，她缩了缩脑袋用手遮着头跑到了街边的店铺前，幸亏那点屋檐还算宽敞。
她正思考着是该等雪小点再走，还是一头扎进去奔跑时，旁边的花店橱窗前的一个人影让她打了个寒颤，那个围着围巾的高个子不是段子书同学又是谁，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这一次对方好像还没看见她，此时的段子书全神贯注的凝望的不是满天纷飞的雪花，而是那家花店橱窗里的一束花。
杜青绵纳闷，想看就直接买下来呗，像他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个缺钱花的主，看一束花看的那么入神，搞得好像小说里需要存钱买礼物送女友的浪漫穷青年一样，至于吗？
青绵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等走近了才发现那束惹人青睐的花，原来是束桅子，桅子花虽算不上名贵，但产在这个时节想必也是费了一翻心血的。
可眼前的人明显有点不对劲儿，他看的面容凝滞，一动不动，一双眼睛里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怎么的，好像氤氲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仿佛透过了那束花看到了其它什么。
青绵看着他认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不知不觉竟深深的陷了进去，一个看花，一个看人，恍惚中她突然不温不火的呢喃出声，一开口却鬼使神差的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她轻声开口，“子书······”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轻不重，在那样嘈杂的地方，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便会淹没在那喧闹的人潮中，可沉迷于观赏的那个人却立刻触电般的回过头。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动，如同燃烧的火苗一样一层一层的在蹿高。
段子书突然像疯了一般跑过来，紧紧地拥着她，好像只要他稍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一般，他用颤抖到不可置信的声音低诉着：“你来了吗？···你真的来了吗？”
杜青绵被他抱的有些呼吸急促起来，大冬天的她觉得脸上好像有把火在烧一样，大脑的全部思维在这个拥抱的瞬间像被洗了一桌的麻将一样的混乱。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快缺氧的时候才顺其自然的想起要挣扎，“咳、咳、咳······”
她一边用仅有力气拍着他，一边低呼着，“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情愿的松开手，看着眼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杜青绵，眼中的氤氲已久的某些东西斗然消失不见了。
“段子书，你疯了是不是？你想谋杀吗？”活动自由的青绵激烈控诉着，
“我可没这兴趣，谁让你自己送过来的。”对方又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送过来你就抱，你就这么来者不拒吗？”
杜青绵拍着自己的胸口，发觉对方没有了声音，抬起头才发现段子书正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反正在这种人面前根本就不适合斯文，青绵心里暗想，老娘今儿豁出去了。
“美女？”段子书扬起了笑脸，“好吧，美女，请教一下，你穿成这样出门，是为了干嘛？拍戏？古装剧还是穿越剧啊？”
“关你屁事。”果然被人嘲笑了，“老娘演的是倩女幽魂。”
“倩女幽魂？哦，那太经典了，那你大晚上的出来是为了勾搭白面书生的吧，我不会就是你被看上的宁采臣吧？”他一手托着下巴，一脸的坏笑。
“就你那德行，还宁采臣，一看就像西门庆。”青绵在心底暗自佩服自己口才的进步。
“西门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呢，谁家打翻了醋坛子？”他一脸好笑的东闻西嗅。
“你，我才没有吃醋？”她羞怯道。
“哦，原来你吃醋了。”段子书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显强忍着笑意。“没想到，你对我用情这么深啊！”
杜青绵气结，她怎么觉着自己做了件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蠢事呢。
“谁对你用情了，你刚才看着那束栀子花的时候那才叫情深呢。”
本是无心的一句调侃，他脸上的笑意竟完全退了，有点不知所措，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其实，你穿这个挺好看。”
仿佛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青绵也有些傻眼了，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又噌噌噌的开始往上升。不知所云的问了句：“你在这里等人啊？”
段子书好像也意识到了气氛里的尴尬，吞吞吐吐的说，“啊···没···我家住这附近···嗯···那你呢？”
“哦，我···我路过。”她的大脑瞬间短路。
“那这位路过的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杯东西？”
·········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进了旁边的咖啡店，喝了一杯热咖啡。”
“再后来呢？”
“哪有那么多的后来，后来我就回家了。”
“等等，”程千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了杜青绵跟戎戎的对话。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你有没有去见孙彬？”
“没有，我忘了。”青绵的回答听上去有气无力。
“忘了，”千年对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姐你有没有搞错？你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的啊？竟然跟一个陌生人喝了一杯咖啡就回家了，你是老年痴呆提前了还是怎么滴？”
“我也不知道，喝完咖啡我就迷迷糊糊的上了公交车，到了站我才想起来约了孙彬。”
“我看他请你喝的不是咖啡是迷魂汤吧。”程千年没好气的说。
“不可能，那青绵上的不应该是公车。”戎戎不解的说道。
“或许是人家得手后没看的上她，也不一定啊。”程千年故意压低了声音的说。
“够了，你们俩的相声说完了没有啊？我现在都快烦死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跟孙彬解释？”杜青绵没精打采的说。
“就说你那天吃坏肚子，拉的晕厥了。”戎戎一脸的天真的说。
“你就没有一个正常一点的想法吗？”完全被这个活宝打败了，
“正常，你还好意思正常，你自己干了件大脑不正常的事，反过来还说我们不正常？戎戎走，该干嘛干嘛去，去做点正常的事，免得人家嫌我们不正常。”千年说完起身拉着戎戎就准备走了。
“别别，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现在也只能找你们帮忙了。”青绵只能委屈求全。
“千年，你最聪明了帮青绵想一想，该怎么办吧。”戎戎说。
“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程千年一脸的气定神闲。
“实话实说？不行，先不说我自己丢脸，孙彬也会生气的。”杜青绵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程千年鄙视了她一眼，“说你痴呆，你还真痴呆，我说的实话又不是这个实话。”
“不是这个实话，那是哪个实话？”戎戎觉得自己像个摸不着脑袋的丈二和尚。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青绵忍不住的问。
“你跟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孙彬？”程千年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青绵被她这样直白的问题问得有点脸红。
“得了，别跟老娘装纯情，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杜青绵惆促的开口，“应该···应该是喜欢的吧。”
“喜欢不就行了，听我的把他找出来直接跟他摊牌。”程千年说的义正言辞，
“摊牌，摊什么牌？”青绵不解，
“告诉他你喜欢他呀！”
青绵被她的话，惊的一愣，“你疯了，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笨，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只约了你一个人去看电影，怎么不约我去，怎么不约戎戎去啊？”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再说就算像你说的，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啊？”
“不快，你想想要不是你那天放人家鸽子，或许他早就跟你表白了。”
“对啊，青绵，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像孙彬这样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黄金单身汉可是几乎绝种啦！”戎戎也适时的补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