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风起兮
从苏州回来之后,我跟顾子丘的感情反而雨过天晴变得越发坚固,于是我告诫自己应该忘掉严峻天,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顾子丘。我知道这会是个痛苦的过程,就如同当年我离开他时一样,那时候我丢弃了作为莫一一的快乐,也独独丢不掉在他身边的回忆,当他找到我,我所有的防线抵不住他一句温柔的一一。可是我也时常会想起那天顾子丘为我流的泪,心里总忍不住的悲伤,还有又蓝,在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了她缓缓闭上眼,却忍不住眼角溢出来的泪,她的泪灼伤了我。我糊涂了,不知道究竟这场无休止的灾难要停在何年何月,我可以拯救谁,谁会是最后一个牺牲品?
我渐渐远离严峻天,即使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好在严峻天最近似乎很繁忙,早出晚归的,就算不是我刻意为之,大概一天也都见不着面。“默默”我也少去了,被司徒拽过去一次,严峻天和舒轻都不在,只有Simon依旧旋转在他的小厨房里。司徒问我怎么了,我做不解状,司徒指了指我的鼻子,说:“你心里清楚,自从苏州回来你就不正常了。”我给了司徒一个灿烂的微笑,说:“这是爱情的力量。”然后努了努Simon的方向,说:“你不也有吗?”
Simon把果盘给我们端了上来,司徒拉住他问舒轻和严峻天怎么都不在,Simon看了看我,突然说:“Jessica来了。”
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我被西瓜给噎着了。
司徒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拿手遮住她的眼睛,开着玩笑说:“别,你家Simon还会误会我们俩有什么。”司徒打掉我的手,凑近我,然后用一种类似特务在喧闹的菜市场街头时候才用的过时语气警告我说:“小心Mars会被Jessica拐跑。”我白了她一眼,说:“你是说我要有嫂子了吗。”司徒翘起二郎腿,夸张地说:“这么镇静可不像你。”我继续白她,司徒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招呼Simon过来,还故意暧昧地问:“你说Jessica和Mars像不像一对?”我竖起耳朵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喝我的茶,Simon好像很犹豫,最后抵不过司徒的坚持,说:“这是我们的感觉,Jessica对Mars是有好感,但是……”Simon突然转向我,解释说:“但是Mars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的。”
我笑,责怪司徒为难Simon,然后Simon如蒙大赦逃回了他的厨房。我放下一直捧在手心里的茶杯,对司徒说:“司徒,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求你,不要想着把我拉回来。”司徒摇摇头,说:“可是,你不爱顾子丘。”
“事到如今,爱与不爱,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司徒懂没懂,可是我懂了。事到如今,爱与不爱,有什么区别。严峻天不会爱我,我也不能辜负顾子丘,不能对不起又蓝,那么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最好的。我终于找到了救赎的方法。我对司徒说:“只要我不爱了,就好了。”
瞒着司徒和严峻天,我偷偷去毅哥那报道了。
毅哥的《江南游》并不是份普及范围很广的杂志,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对已采纳的稿件进行整理分类,简单而机械。这样的工作却让我很满足,我不喜欢写字楼里偏安一隅的小角落,隔着高高的板探出来的头都像是濒死的鸭子,老板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墙,好像在身后安了一双随时监控的眼睛,那么不舒服,这也是我不愿意去《风度》的原因。
虽说《风度》也只是一份杂志,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严峻天颇有经营的手段,《风度》风生水起,如今已不是简单的纸上杂志,它面向了更广泛的市场,甚至许多人是从网络间得知《风度》,我也曾听Simon提及过,《风度》的股票在去年的时候已经上市。
所以,我选择《江南游》,因为我将我当年最后一次作为莫一一对严峻天的爱情留在了这里。
我在《江南游》实习的事只告诉了顾子丘,他也每天都会下班来接我。我很久没有过过两个人的世界了,突然身边多了一个帮我拎包、替我付钱的男人,总会不由自主地一个人傻笑。顾子丘端着两碗馄饨,好奇地问我在笑什么,我接下他手里的东西,然后凑过去他的耳边:“原来有男朋友是件这么美好的事情。”顾子丘又问:“你以前都没谈过恋爱吗?难道我是你的初恋。”我低下头吃馄饨然后小声嗯了一下,如果不算对严峻天五年暗恋的话,顾子丘他的确是我的初恋。顾子丘很高兴,逛街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我挣不掉他,只好任他荼毒我的耳朵。
可是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才过一月,就出事了。
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临走之前我已经将整理完毕的所有稿件放在了毅哥的桌上,可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望着我,我惊讶询问出了什么事,毅哥对我说本应该今天发稿的全部稿件,不见了,而昨天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我。
我问毅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毅哥叹了口气,转过头没有回答我,旁边一个胖胖的姑娘提醒我:“夏天,你好好想想,昨天真的有把稿件放在毅哥桌上吗?”我恍然,追到毅哥面前,辩解道:“毅哥,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毅哥的手在我肩头重重按了一下,然后问:“夏天,不是我怀疑你,只是你让我找不到一个应该相信你的理由。”我提高了嗓音,尖锐地问为什么,还是那个胖姑娘说:“夏天,听说你哥哥是《风度》的严峻天。”
虽然她的话被毅哥呵斥住了,但我还是明白了。我平稳了下情绪,拨通了严峻天的电话。
严峻天的声音听来不急不缓,旁边依稀还有舒轻的声音,我沉了沉,问:“哥哥,你知道我这出事了吗?”严峻天的声音突然炸开,问我怎么了,我在心里吐出口气,说了句晚上再说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我对毅哥说:“我相信这不关我哥的事。”
毅哥好像很失望,没有说话就回了他的办公室,周围的人也散了,我也没心情再待着,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舒轻果然在严峻天的办公室,我示意他拉上帘子,刚才我闯进来的时候未报姓名,那些八卦得不得了的小白领一天到晚被压抑地就瞅着老板的绯闻,够她们吃上一星期的,我没那么大公无私地变成她们啃鸡腿时候的下脚料。
舒轻不明就里可还是乖乖照办了,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用一种尽量委婉了的语气向他们解释了全部的事,包括我偷偷去实习,包括今天全办公室的人都将我当成了贼。严峻天沉默了,然后说:“我没有。”我点点头,继续说:“我知道,可是我需要知道是谁。”舒轻搭腔:“那还用说,电视里都演烂了,内贼呗。”
我细细考量着他的话,把全办公室的人都数了一遍,《江南游》只是个小规模的杂志,有着自己固定的读者,所有工作人员也不多,加上像我一样实习的,也不过二十来人,虽说我跟毅哥比较熟,但跟其他人我连名字都叫不全。于是,我将我所想的又告诉了严峻天,严峻天思量了一下然后摸摸我的头,说:“一一,这件事哥哥帮你解决。”
我不知道严峻天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江南游》的出版已经推迟了一天,我不敢想象如果解决不了这件事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或者,《江南游》要玩空窗了,这么失信的做法不是毅哥所愿,更不会是我所想的。
但是晚上,严峻天给我拿回了一叠的稿件。我接过来粗略翻看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严峻天,严峻天略略笑了笑说是他们过往的遗珠,觉得不错就一直保留着没想到如今也派上了用场,我担忧地问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严峻天摇摇头说他已经给每个作者打了电话或发了Email,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我大喜,恨不得立刻告诉毅哥,但是我看到严峻天疲惫的样子,还是不忍现在丢下他。我端出已经泡好的咖啡,说:“加糖加奶的。”严峻天笑着接过去一口气喝完,然后在我转身的瞬间,倒了下去。